到了二月初七這日,是為「花神誕」,也是闔宮花宴會舉辦的日子。
一大清早,丞相府便開始了忙碌,這其中尤以楚嫣然院子為最,來來往往的丫鬟僕從,捧著新做好的華服珠釵,無不彰顯著老夫人的偏寵。
江氏瞧著羽然堂里的熱鬧,再想到自己兒了楚嫣然的唆使如今還被關著閉,連闔宮花宴也去不,白白了個相看的大好機會,只恨得牙,心裏不知道把楚嫣然罵了多遍也不解氣。
相比之下,月夕閣就要低調許多。
楚月苒對這閨門秀爭奇鬥豔的宴會著實提不起什麼盡頭,若不是白氏放心不下親自到月夕閣盯著,甚至都想著常服宮。
「今天可是上京城裏一年一度的大日子,我們苒苒必要打扮的明艷奪目,力求指上一門好親事,母親的心愿也算了了。」
白氏一邊從丫鬟取來的數套里挑選,一面念叨道。
楚月苒起初還會表示自己不想嫁,只想陪著母親,但好像白氏只把這當做一句玩笑,該念叨還是照念叨不誤,幾次之後,楚月苒所幸也就笑而不語,反正只要母親高興,便是高興的。
終於,在反覆斟酌權衡之下,白氏選中了一套煙紫綉纏枝蓮的羅,配上天青披帛。
等到楚月苒由丫鬟服侍著換好走出來后,白氏一直鎖的眉頭才終於舒展開來,滿意的點了點頭。
「母親都打聽過了,太后最喜端莊大方的子,苒苒穿這一既溫又不適靈,一準兒沒錯。」而後又吩咐春蘭道,「去開了庫房,把我陪嫁里的那支纏翡翠蓮花步搖取來,配苒苒這子正好。」
待曹姑姑與周嬤嬤二人合力幫楚月苒梳好髮髻后,春蘭也捧著盒子趕到。
白氏取出步搖仔細替楚月苒在發中,著鏡中與自己七分相似的臉,卻突然紅了眼眶。
「苒苒真好看,如今都已經是大姑娘了,再過不久便要嫁作他人婦,到那時若再想見你,怕是不容易了。」
「母親……」楚月苒握住白氏的手,不知怎麼,心裏也湧上了一陣酸楚。
周嬤嬤眼看著這母二人就要傷,也怕楚月苒這一掉眼淚弄花了妝容,趕忙上前緩和氣氛,笑著道:
「夫人你快瞧咱們小姐這樣打扮後有多,今日的闔宮花宴,必定會艷冠群芳。」
白氏抹了把眼淚,道:
「那還用說,再沒有比苒苒更好看的了。」
楚月苒聽著白氏這孩子氣的話語,突然十分想笑,這樣有人疼的覺,似乎真的不錯。
等到白氏與楚月苒到門口時,其餘人也都已經準備妥當:
王氏正低頭叮囑著楚樂微需注意的事項,江氏則本沒有面,
站在馬車旁的楚老夫人穿大紅織金蝠紋衫,頭戴翡翠抹額,旁邊扶著的是一席芙蓉如意的楚嫣然,
楚嫣然原本還在陪著老夫人說笑,可見到明艷照人的楚月苒時,臉上的笑容當即變得僵,特別目掃到髮髻上那支曾在母親寶庫中見過的蓮花步搖后,心的嫉妒,簡直到了溢於言表的地步。
相反楚樂微就沒有這般小心眼,跑到楚月苒的邊一會的子,一會那支步搖,羨慕的讚歎道:
「二姐姐今日真好看,還有這步搖也好看,以後能不能也接我帶帶。」
「樂微,不許無禮。」
王氏出言責備,楚樂微也半點不怕,吐了吐舌後又牽著楚月苒一同鑽進馬車,說起悄悄話來。
王氏無奈的嘆氣,又因楚敬義職未及五品不能宮赴宴,只得向白氏託付道:
「這莽撞丫頭可得勞煩三弟妹多加費心了,能不能被哪個王孫公子看上已不要,只求別衝撞了哪位貴人。」
「我就喜歡微微這單純爽朗的子,放心吧,是個有分寸的孩子,我也會仔細看顧著的。」
「有你這話我便放心了。」
王氏激的朝白氏笑了笑,二人又多說了幾句,直到老夫人派人來,這才準備好出發。
兩頂絳紫華蓋馬車,就這樣在注視與期許中,伴著車聲轆轆,向那紅牆圍城的皇宮駛去。
沒一會功夫,馬車便行駛到了安順門外,楚月苒等人由丫鬟攙扶著下車,而後由又接引太監帶著從宮門而進,往花園去。
起初楚月苒還會抬頭天,萬里晴空,春和煦,碧藍無雲,是看著就讓人覺得心舒暢;
等到再往進些時,楚月苒便不看了,規行矩步的跟在白氏後,想著記憶中前世里自己好像並未有過宮的機會。但楚嫣然不一樣,嫁給裴子燃不久,裴子燃便替求了誥封還帶宮向皇上謝恩。
雖說現在想起來已經激不起任何漣漪,但當時的自己,好像痛的連呼吸也不能。
說起裴子燃…他今日應該也在吧。
在意識到這點后,楚月苒心裏頓時生出些厭煩,真是怎麼也躲不掉。
到了花園,抬眼便能見綠叢中大株盛放的牡丹,姚黃魏紫,各風姿。比之更為艷麗的則是位置上或端坐茗茶,或三兩相談,著華貴的的世家夫人。
楚月苒一行人,便在一眾著鵝黃宮裝的宮屈膝行禮下,緩步前行。
每路過一,那些夫人的目總帶著驚訝,話題的中心也逐漸變了。
「那就是才接回來的相府二小姐啊。」侍郎夫人道。
「聽說之前一直流落在外,可我瞧著倒是不像,儀態氣質比咱們京中的小姐半點不差,就連模樣,似乎也比那位大小姐更勝一籌。」忠榮伯爵府的大夫人視線在楚月苒與楚嫣然上游移,得出了結論。
「畢竟緣這東西,可是騙不了人的。」侍郎夫人掩笑道。
這下閑談正正好好的落在了們而立,楚月苒只當沒聽見,楚嫣然卻難堪的低下頭,只恨不得上去堵住這些夫人聒噪的,
從前到哪裏都是讚譽誇獎聲,何曾過這樣的待遇。
無奈還得著頭皮,強裝出一副寵辱不驚的端莊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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