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極好的孩子,真是個極好的孩子。
說這句話的時候,楚老太太咬著牙,心裏恨得。
費盡心力培養了十幾年的孫,竟趕不上一個鄉下來的土丫頭!
這樣的話說出去,何以堪!
楚嫣然耷拉下眉眼:「祖母,嫣然給您丟臉了……」
面對自己親手培養出來的孫,楚老太太也不忍心說重話,只能嘆氣道:「你啊,得努力些……」
這件事在楚嫣然心中落下了極大的影,想不通,一個鄉下來的從未接過正經教育的人,怎會有這樣的心計。
次日學堂,楚嫣然越想越不甘,便走神了些,被夫子點了起來。
「詩?」
學堂眾人的目都聚集在上,目灼灼,偏沒有聽到夫子方才的話。
幸而夫子又提了一遍:「描繪子姣好容貌便可。」
楚嫣然鬆了一口氣,這簡單。
略加沉思,雖一時半會兒做不出詩來,但附和要求的詩詞卻多了去了。
「長眉連娟,微睇綿渺,授魂與,心愉於側。」
只約記得這樣一句詩,卻忘記是在哪裏看到的了。
子眉彎曲細長,眼波流轉,攝人心魄,這不就是描繪的子容貌艷麗奪人嗎,想來定是沒錯。
堂上眾人只聽得明白大概,只覺得辭藻華麗,便紛紛點頭稱讚。
楚沁沁帶頭拍手:「好啊,這詞聽起來真!」
卻見夫子憋紅了臉,愣怔地看著楚嫣然,半晌沒說出一句話來。
楚嫣然正沉浸在大家的誇讚中沾沾自喜,轉頭瞧見楚月苒拖著下出神,便笑道:「夫子,我家小妹也是滿腹詩論,不如聽說說?」
夫子正不知道說什麼好,聽言便向了楚月苒。
雇在這裏教學,但這些孩子一個都不敢說,方才那詩詞,真是紅了老臉。
便只能寄希於楚月苒上了。
楚月苒起,道:「嘗矜絕代,復恃傾城姿。」
夫子眼前一亮:「好詩!風姿綽約態飄逸,輕盈得彷彿不能自持。常常自憐絕代之,又自恃傾城之姿。卻是凄涼的《妾薄命》,武學人是個真真浪漫的詩詞人。」
這句詩也不是楚月苒自己所做,而是選自《妾薄命》,其中說的這句詩真真將子的放大到了極致的。
楚月苒又看向楚嫣然道:「姐姐方才所做,怕不是形容子容貌姣好,而是形容子風姿綽約引人勝的。」
話說的委婉,但眾人聽了,再想想方才的詩詞,瞬間明白過來。
授魂與……
竟是Yin詞艷曲!
礙於是楚嫣然,學子們不敢張揚,卻也忍不住湊到了一,捂著笑。
也是沒想到,一個世家的子,竟這般沒沒臊。
楚嫣然後知后覺,瞬間紅了臉。
後的楚沁沁還拉著的袖,滿面無知地問:「什麼意思啊,到底是你做的好還是做的好?」
楚嫣然憤然跺了跺腳,甩開楚沁沁的手坐下了,恨不得找個地鑽進去。
那句詩是在何聽過的也忘記了,但房裏存了許多的話本子,閑暇的時候總是會看上一看。
話本子裏的神仙故事是最喜歡的,難道……難道是話本子中的?
「好了,誰還有別的想法?」
夫子招手讓楚月苒坐下,又去問其他人。
但有楚嫣然犯錯在前,又有楚月苒的好詩在後,卻是沒有人敢再起來。
祚兒因為年紀小,又是第一天上學堂,方才聽著楚嫣然的詩,恰好瞧見學堂窗外的一個丫頭在灑掃。
外面天氣很好,金燦燦的照在那丫頭的臉上,丫頭年紀又小,白的臉蛋在下似的,祚兒看的呆了些,想著,好漂亮的姐姐……
桌子被敲了敲,祚兒猛然回神,看到夫子斥責的眼神。
早就聽說這個孩子是外面來的,很多人竊竊私語說是私生子,但沒一個敢明著說,只是眾人看祚兒的眼神都不好。
夫子瞧著他走神,便也有些生氣:「你初學堂,本應好好與同窗們學習,卻在上課的時候走神,你可知錯?」
手中拿著戒尺,有一下沒一下地打著自己的手心,祚兒看了便覺得手心發疼,背過了手去,怯生生地道:「夫子,祚兒沒有走神,我方才是在想該如何作詩……」
小孩子還帶著音,眼裏含了一包淚,睜著大眼睛可憐的樣子,人好不心疼。
夫子見狀也有些不忍,嘆了口氣正想鬆口的時候,卻聽後楚月苒起道:「玉不琢不,走神便是走神了,你不僅不承認,還撒謊造。這裏是什麼地方,這裏是學堂,是讓你來學著撒謊的不?」
楚月苒話鋒凌厲,說的一板一眼,有理有據,這一番話說出來,便是將夫子給架了上去,罰也得罰,不罰也得罰。
且這罰,定還不能輕了。
不然這學堂還想不想辦了。
聽聞,這個鄉下來的嫡親的兒向來不是個好惹的,楚老太太面前尚且能爭上一爭,更何況是這小小的學堂。
夫子自然不敢辯駁,且祚兒有錯在先,確實該罰。
便端正了道:「苒姑娘說的沒錯,祚兒,你上課時走神本是不該,我再問你一聲,你認不認錯?」
「我……」祚兒見自己這招不管用了,憤憤地轉頭瞪著楚月苒。
楚月苒雙手叉抱,挑了挑眉。
「祚兒知錯了,夫子莫要生氣,祚兒認罰……」
娘親說了,事已定局的時候,該認就要認,有時候故作可憐地認錯,反而更惹人心疼。
祚兒深知賈玉娘那一套,並且用的活靈活現。
雖挨了罰,也只是挨了幾下戒尺小以大懲,沒吃什麼大虧。
回去的時候,幾人一道去了楚老太太的地方,說是楚老太太聽聞幾個孩子下學了,想問一問今日的功課怎麼樣。
尤其是祚兒第一天學堂,楚老太太尤為關心。
連帶著楚樂微一起,幾人拎著書匣子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