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丫頭,你也知道如今家中境況。”
屋寂靜了一瞬后,老太爺嘆了口氣,說道:“教書先生可不便宜。”
“那就請一個便宜的來。”
陸云卿臉上泛出一無奈,“不管如何,還請祖父在門口上招攬告示,不論能否招到教書先生,也算還元晏一個心愿了。”
說到這個份上,即便是老太爺也沒辦法,只能點頭道:“你說的也在理,我這就命人擬一份告示在各藥鋪門口,能不能招到先生,就要看那小子自己的運氣了。”
“多謝祖父!”
陸云卿頓時出驚喜之,連連拜謝,那真摯的神不似作假,倒讓老太爺開始懷疑自己做的這些,是否是多此一舉。
不過僅僅猶豫瞬間,老太爺的心就重新變得堅定起來,擺了擺手,說道:
“元晏可不僅僅是你弟弟,也是我的孫兒,你就下去吧。”
“孫兒告退。”
陸云卿乖巧地退出屋子,轉過的瞬間,眼神立刻變得凜冽。
這是傷勢好轉之后,第一次來見老太爺,可老太爺看到的面容,居然沒有半點驚訝,給的覺,反而有點……害怕?害怕這張臉?
陸云卿了自己的面頰,眼神多了一霾。
難道老太爺的忌憚,和娘親有關?和娘親,長得很像嗎?
陸云卿瞇了瞇眼,娘親死的時候才兩歲,本不記得娘的長相,更不知道娘親和老太爺之間會有什麼聯系。
“老管家去了陸州城,看來等他回來后,得好好問一問了。”
……
陸州城,和吳州城一樣,乃是陸州的州府,亦是整個陸州最繁華的地方。
陸家在整個陸州排不上號,但依靠潛鎮與陸州城距離不遠的便利,也在陸州城擁有一家小藥鋪,雖然地理位置不怎麼樣,幾十年開下來積攢了不老顧客,每日流水比潛鎮上的總店還要多一些。
老管家過來查完賬后,并未離開,而是來到距離主街更近的一條街道的小型商鋪走了進去。
商鋪空空的,只有幾張桌椅沒有搬走,供人落座。
見到老管家進來,店鋪的老者立刻起相迎,拱手打招呼道:“定是林兄吧?”
“正是。”
林管家點了點頭,“不知道錢東家考慮得怎麼樣了?我讓人傳話,三萬兩銀子買下這間店鋪,已經很厚道了。若非你這間鋪子靠路口近,怕是兩萬兩也不值。”
“林先生的意思,老朽明白。”
老者一臉無奈,搖頭嘆道:“可是老朽賤陡染惡疾,一直都不曾治得好,須得名貴藥材吊命,三萬兩銀子也撐不了多久啊。”
林管家聞言神一,口中道:“貴夫人之事令人憾,可生意歸生意,若是這間店鋪的價格超過三萬兩,那我肯定是不要了。”
老者心知是這個理兒,實際上在所有出價的人中,面前這位林兄出價是最高的。
跟他有生意來往的那群畜生往日里跟他稱兄道弟的,可如今知道他急需用錢,一個個都趁火打劫,給出的價格一個比一個低,還不如一個剛剛結識的陌生人。
“既然如此,林兄這就簽訂契文吧,我已經將店契都帶來了。”
林管家聞言,臉上終于出一笑容,“如此甚好,我也帶了大通錢莊的銀票。”
雙方都是爽快人,流程走得也簡單,不出半盞茶的時間,店鋪過戶便已完,剩下的只需林管家再跑一趟府繳納稅款,便算結束。
老者收好銀票,雖是愁眉苦臉,可還是抱拳對林管家說道:“那我就在這里恭祝林兄生意興隆了。”
“承蒙吉言。”
林管家拱了拱手,眼看老者嘆息一聲,就要離門而去,卻又出聲住了他:“錢兄請留步。”
老者回頭了懷里的銀票,疑出聲:“林兄,還有何事?”
林管家看到老者的作,微微一笑,說道:“錢東家,相逢即是有緣,我家主人買下這間鋪子雖只是開一間繡飾店,可主人通岐黃之,東家若走投無路,或可來此一試。”
此言一出,老者頓時一驚。
主人?
這位談吐不凡的林兄,居然是個下人,那他主人的份必定非比尋常,難道是醫世家?!
老者想到這里,兩眼頓時亮了起來,連忙問道:“不知貴主人家住何地?老朽即刻帶著賤親自登門拜訪!”
“不可。”
林管家搖頭,臉上出一無奈,嘆道:“前東家,您還是沒聽明白我的意思。我家主人雖有一手湛醫,卻沒想過懸壺濟世,否則這家店就不是繡飾店,而是醫館了。
且喜好深居簡出,不喜歡見生人。你即便帶著貴夫人上門去,怕也只會吃個閉門羹。”
“啊?怎會如此?”
老者一時無措,繼而唉聲嘆道:“那你又何必告知我?徒惹人心傷啊!”
“錢東家稍安勿躁。”
林管家出一微笑,“是我話沒說全,讓錢東家誤會了。不過,東家倒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
“嗯?此話何意?”
老者怔了怔,抹了把額頭嘆道:“林兄,你就不要再賣關子了,看把我這急得,汗都出來了。”
林管家哈哈一笑,坦白道:“再過幾日,亭元寺就要舉辦水陸大會了,主人必定會去上香。到時,我會為你引薦我家主人,至于不能,就要看貴夫人的運氣了。”
老者聞言頓時大喜,連連激拜謝:“多謝林兄!不管此事能不能,林兄都是擔了風險的,事后老朽必有重謝!”
“錢東家言重了,主人對下來素來寬厚,即便因此事惹得主人不喜,我最多點小懲罰,不會有事的。”
林管家坦然的笑容,看得老者眼眶微,聲音都變得哽咽,“林兄,你我萍水相逢,卻能好心助我,可老朽那些兄弟們,卻只知落井下石……”
“一切都會過去的,這對錢東家你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在安聲中,老者神態著一希,快步離去了。
林管家臉上的表逐漸收斂,暗暗松了口氣。
在陸州城鋪設基業,他當然要詢問小姐的意思。
他還記得,小姐當時說的話。
“明面上,是一間繡品店,暗地里則是醫館,籌碼是我的醫,且是千金難求,全看緣分的醫。至于這家“卿繡”要如何打開局面,就要看老管家的手段了。”
想到此,老管家角生出一抹如釋重負的笑意。
“小姐的代,還真是沒那麼容易,好在我這些年爬滾打,總算不至于將事搞砸。”
甩去腦海中的念頭,老管家關上店鋪大門,打道回府。
店鋪重新裝修還要些時日,不過這間鋪子小,也用不了太久時間,是該讓小姐為選個黃道吉日了。
……
卻說潛鎮上,陸家所屬的三間藥鋪,都在同一時間出一張告示,陸氏藥鋪這些時日大事頻頻,告示一經出就有不人圍了上來。
“說什麼了?我不識字,快給我念念。”
“讓一讓,識字的來了。”
“誒誒誒,別我啊!”
一陣鬧騰后,終于有個秀才模樣的到最前面,看到告示上的容,卻出失之。
“嗨,就是一個招教書先生的告示,而且給的月錢還特別低,一個月只有五兩銀子,這是打發花子呢?!”
“散了散了。”
“我還以為是陸家夫人被休的告示呢!”
“這陸家老太爺是怎麼想的,還留著那毒婦?”
“大家族的水啊,深著呢!”
“陸家三小姐真是可憐吶,差點就被楊氏殺了,昏睡了好些時日,那老太爺居然還向著楊氏,真是不公。”
“這世道又何曾公平過?”
“說的也是……”
行人漸漸散清了,眾人談論的竟都是楊氏,對于招攬教書先生之事,沒有毫興趣。
不,還有一個例外。
帶著面紗的凌青聽到周圍,總算知道那丫頭說好常來看,卻沒來。
原來是傷了。
“那丫頭不像是會被人肆意欺負的,半個月前,陸家到底發生了什麼?”
凌青抬頭看到告示,目閃了閃,轉離去,順道進了一家布莊。
“給我家相公做兩套最便宜的秀才長衫。”
“我家相公材與我相仿,依照我這一做便是。”
……
第二天一早,一名穿著落拓寒酸,氣質卻溫文爾雅的中年秀才出現在陸氏藥鋪門口,他看到告示后猶豫不久,便走進了鋪子。
陸府,錦繡院。
陸云卿正在寫信,給凌青寫信。
的字和學識都是凌青教的,凌青若能肯來陸家教授陸元晏,那最好不過。
不過,此事卻有難度。
若是前世五年后的凌青,看到這樣的信件,大抵不會猶豫太久便會同意,畢竟凌青那時候已經很窮了,需要錢財買藥維持。
現在卻說不好,只能盡力試試。
若是不行,就只能再試試其他人,潛鎮上的秀才不,但讀書人大多心氣高傲,不愿折節。不過潛鎮并非太過富庶的鎮子,多試試,相信總能找到一個異常缺錢的教書先生的。
陸云卿的信才寫到一半,便聽到陸元晏在門外大呼小。
“姐姐,姐姐,我有教書先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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