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府

胖乎乎的金伯正立在廊下。

仆人飛奔而來：“老爺、老爺，有好消息——”

“什麼好消息啊，火急火燎的。”金伯頭也沒回，逗弄著一只黃的雀兒，“慢著點，小心那臺階摔了你。”

“是、是……”仆人跑得快，這會兒是氣吁吁，停下來了好幾口大氣，才說道：“小姐回來了。”

“什麼——”

金伯驟然轉過來，老臉上滿是震驚：“到哪兒了？”

“已經和管家一起下車進府了。”仆人了口氣，“正朝著這邊過來，估著馬上到了。”

“誒呦！”

金伯低喊一聲，趕丟了手上的鳥食就往廂房跑，一邊吩咐：“快去攔著點，讓慢點過來，快——”

話音還沒落，他因為跑的太快，沒注意到門檻，直接被絆的摔進了屋中來，痛的是齜牙咧，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老爺！”

仆人驚呼一聲，趕來扶。

金伯掙扎著站了起來，又說：“別管我了，趕去攔著人——”

他前段時間寫給金小小的信里面，含含糊糊地說自己病了。

但他可好的很，本沒病。

那麼說，只是為了騙金小小回睢來。

哪想，金小小回來的這麼快，他真是一點準備都沒有。

金伯手忙腳，來不及想太多，直接踢了鞋就躺到床榻上去了。

一旁的婢上前來幫忙蓋被子。

金伯盯著婢問：“我這樣像病人嗎？”

“……”婢茫然無措了片刻，才說：“那個……像……”

原本是不太像的。

但剛才摔了那麼一下，痛起來瞧著齜牙咧，的確像了那麼兩分。

金伯松了口氣：“那就好——”

這邊話音剛落，松柏院的門口就傳來金小小和管家的對話聲。

“什麼時候病的？”金小小的聲音聽起來清冷，卻充滿擔憂：“上次柳城分開的時候，爹明明還好好的。”

“呃，這個……”管家低著頭，避重就輕地說道：“就、就回來之后、偶爾，有一次染了風寒，然后……一直拖著，呃……”

“請大夫來看過嗎？”金小小又問。

“請了。”

家咳嗽一聲，說：“已經到了，小姐、小姐不妨先進去看過老爺的況。”

“嗯。”

金小小點點頭，這說話的功夫已經到了門前，步就走了進來。

“哎呦……”床榻上躺著的金伯，立即發出了兩聲哀。

“爹爹！”

金小小快步上前去，滿臉擔憂地坐在床邊：“您覺怎麼樣？”

“疼。”

金伯著氣說：“疼的厲害。”

“哪里疼？”金小小握著父親胖胖的手，擔心地上下打量：“爹爹這是臥床多久了？”

那邊的管事卻是不回話，悄無聲息退走了。

金伯半閉著眼睛說：“大半個月了，哎，人老了，子就撐不住了。”

金小小眉心蹙了一下。

在柳城收到信的時候，信上就說父親已經臥床大半個月了，算上信傳過去的時間和回來的時間，也就是說臥床起碼一個來月了。

可是現在父親說，躺了大半個月。

時間都對不上。

而且他的手很暖和，臉瞧著也紅潤的很，實在不像是個臥病在床好久的人。

金小小微微抿，大致明白了什麼。

金小小看他片刻，說：“爹，你裝的。”

“……”金伯立時瞪大眼睛，“胡、胡說，我哪有？我病了，病的很嚴重，非常嚴重，我都好久沒下床了！”

“好久沒下床？”金小小挑了挑眉，其實看父親安好，心里是高興的。

只是都破了他還要裝，金小小就有些無奈，索順著他的話茬逗他一逗：“看來病的很嚴重了，那我找人請宋梨過來吧。”

“宋梨的醫很好，讓幫忙開點藥，或者針灸一下。”

“的針灸之是宋先生親傳的，效果比一般的大夫都要好。”

“就這麼辦。”金小小說罷，轉向外面吩咐：“巧燕，你親自去醫館走一趟，請宋梨過來。”

金伯面微僵。

本來就是裝的，請來宋梨那不就穿幫了嘛？

金小小朝著金伯湊近了些許，認真地說道：“如今兒回來了，一定好好伺候在爹爹邊，照顧爹爹的病。”

“……”

金伯干笑了一下，知道是裝不下去，大嘆了口氣，耍賴地說道：“你這磨牙的模樣，哪里是要照看爹爹的病，分明是說，我要是再裝下去，你就要給我好看了！”

金小小默默地看著他：“哦，爹你說什麼？什麼裝下去？！”

“你這丫頭。”金伯翻了翻眼皮，說：“要不是你一直不回睢，不回爹爹邊來，爹也不至于出此下策，哎！”

說著，金伯撐著子要坐起。

“不裝了？”金小小笑著看他。

金伯卻在這會兒猛然“嘶”了一聲。

“怎麼了！？”金小小面微變，連忙去扶他。

不是裝的嗎？這會兒臉上的苦可一點不像假的。

“嘿嘿，摔了下。”金伯干笑了一聲，又說：“原本還有些疼，但看我的乖兒回來了，可一點不疼了，不疼不疼！”

金伯齜牙咧地坐起來。

金小小瞧著，反倒擔心的不行，“還是讓宋梨來看一眼吧，看一眼好放心。”

“那行。”

金伯嘿嘿嘿笑了兩聲。

父倆說了些己話，沒多久，宋梨被請了過來，仔細看過之后，神凝重地說：“可摔的不輕呢，最近得臥床休息幾日才行。”

“要喝藥嗎？”金小小詢問。

宋梨說：“當然要，還得弄點藥酒推一推，伯父年紀大了，摔一下可不得了。”

金小小便又仔細詢問了需要注意的況。

金伯還一個勁兒的說不必呢。

宋梨代了許多要注意的事，開了方子，放下藥酒才離開。

這麼一折騰，晌午都過了。

金伯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兒，見著神狀態好了許多，再不像是當初在柳城時候的模樣，臉上終于也浮起放心的笑容。

“乖兒，等會陪爹好好吃頓飯。”

“嗯。”金小小點點頭。

金伯忍不住又說：“都別離開睢了，等……等爹好了，我帶你去別轉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