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很清楚，當初在柳城外的花溪樹林里，他說要……要負責的。

如果沒有負責的勇氣，能再去他面前招惹他嗎？

負責。

這是個慎重的詞。

男之間的負責，便是要攜手共度一生，要親的。

真的可以嗎？

不確定。

的況自己最是清楚。

他現在年輕氣盛，只覺至上，什麼都可以靠邊，對上發生的事毫不介意。

那以后呢？

等過經年累月之后，人指指點點，再牽扯他也人指指點點，一次兩次他或許視若無睹，聽而不聞，三次四次無數次，經年累月之后呢？

人心易變，誰又能保證的了。

時把現在的熱和沖磨了之后，那些糟糕的事就變了淋淋的傷口，沒有人不可能不在意這些。

等他開始在意了，到時候，自己和他又要如何是好？

還有他的家人，又能否接這樣的一個人。

可、心中又那麼怕他遠走，再也不回來了。

金小小閉上眼睛，掩去了眼底的復雜和茫然。

一直是個很清楚自己要什麼，旁人要什麼的人。

長袖善舞，八面玲瓏。

可的，這一年多來發生的事，卻是一團糟糕。

糟糕到覺得，自己就是個糟糕的人。

沒有能和很好的理那些事。

在江承慶這件事上，也好像失去了勇往直前的沖勁兒和勇氣，失去了一慣的自信和芒，變得畏畏，猶猶豫豫。

就這麼仿徨的往外走，上了馬車，回了金府，一聲都再沒吭過。

……

軍中，因為江承慶要離開，江樓月暫時給他們解了酒令。

這一晚上，承乾承慶以及羅風姜晚等人開懷暢飲，說著軍中的事，好不痛快。

江承慶酒量不好，但今晚喝的異常兇猛，先前還是拿酒盞喝的，后來直接就開始拿壇子了。

而且越喝越有勁頭，臉上都紅彤彤了一大片，反倒人還似是清醒著。

江承乾坐在不遠，皺了皺眉，在江承慶又拿起一壇的時候，猛然抓住他的手腕：“別喝了，不然明日醉死了，如何出發？”

江承慶抬眸看過去，說：“不至于。”

他掰開江承乾的手，酒壇送到了邊，不是豪飲猛灌，而是一點點地喝著，品茶那樣。

他微曲著膝，一手搭在膝頭，坐在那兒腰背筆，像是一把在鞘中的寶劍，和這賬中歡樂的氣氛有些不搭。

江承乾皺了皺眉，說道：“為什麼忽然想去汾了？卞南這里待得不好？”

“不好。”江承慶淡淡說罷，提著酒壇，往邊又送了一次，眼神因為酒意逐漸朦朧，他聲音極低地又說：“這兒……太讓人不舒服了。”

江承乾眉心皺的越。

自己這大大咧咧，歡歡笑笑的弟弟，從未有過如今這般模樣，像是了什麼打擊，一蹶不振。.七

然他問了好多次，江承慶要麼扯東扯西打岔過去，要麼就說沒事，讓他這做兄長的也毫無頭緒。

如今更是忽然就要去汾。

在這里到底是發生了什麼讓他不高興的事，非要走，而且還不聽勸的？

江承乾思來想去，實在想不到什麼，只得不輕不重地拍在江承慶的肩膀上，說道：“去汾也好，父親和侯爺都在那里，你去了好好照應著，記得寫信。”

“嗯。”

江承慶笑呵呵地應了一聲，說：“我會把大哥和姜家將的事告訴爹娘的。”

“你——”江承乾怔了一下，“我和什麼事？你不要胡扯！”

江承慶哈哈大笑：“行，不胡扯，不胡扯，我喝酒！”

說完，他又就著酒壇抿了兩口。

江承乾就想說點什麼，卻又下意識地朝著不遠坐著的姜晚看了一眼。

姜晚坐的很規矩，一帳的將領高大威猛。

而材纖瘦，坐的位置還不是很起眼，被人擋的嚴嚴實實的，也不喝酒，只是在夾菜吃。

江承乾好像就忘了自己剛才想說的話了。

他心里也不知道為什麼有一點點古怪，好像是心虛似的，假咳了一聲，離江承慶遠了些。

將領們的豪飲還在繼續。

江承慶今夜的酒量似乎變好了，八壇酒下肚，人還很神。

以前都是三杯便倒，今日想喝醉，竟然如此之難。

他煩悶的隨手丟了空酒壇，再不去拿新的，撐著桌子站起，搖搖晃晃的往外走。

其他兄弟們，要麼喝醉被抬回去了，喝的差不多的，也三三兩兩勾肩搭背說著話。

有的在說打仗時候怎麼爬的死人堆。

有的在說家中老母妻稚子。

還有的，在說小時候幾歲尿床掏鳥窩還扯了鄰村姑娘的辮子。

江承慶聽著失笑，搖頭往外走，視線不經意間一轉，看到火把暗影之下，帳篷后面，自己那位剛才還說他不要“胡扯”的大哥，正和姜晚擁在一起呢。

江承慶抬眼天，笑意更深。

呵呵，胡扯？

這不實錘了，還胡扯！

！

風一吹，他頭有些發暈，不住搖晃了一下。

小兵趕上前來扶：“將軍！”

江承慶慢慢穩住形，推開那小兵：“沒事，我自己回去，別管我。”

小兵只好把他放開，但不放心，盯了他一會兒。

但見江承慶雖然腳步踉蹌，卻是方向明確，往自己帳篷那里走，小兵又放了心。

江承慶進了帳，嘭的一聲，直接把自己栽到了行軍榻上去，然而，卻是本睡不著。

想到明日就要離開此，前往汾，他的心里忽然就空落落的。

他對這個卞南，其實沒有毫。

他自長在瀘州，五六歲上，隨著父親了京，便常在京城，這里的氣候，雖說是四季如春，但與他來說，其實是不那麼讓人舒適的。

若不是江樓月嫁到此，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在這里。

可是，心里的那份空落，那麼明白，那麼清楚，他沒有辦法當做毫無覺。

他睜著眼，在黑暗之中，盯著不遠的條桌，眼神渙散起來。

忽然，他翻而起，歪歪斜斜地朝外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