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不遠的凰樹下，立著一個子。

子穿著單薄的鵝黃衫，慣常一不茍，整整齊齊的垂云髻今日略有些松散，幾縷碎發隨著晨起的風飄飄。

那臉有些發白，也不知道在這里站了多久。

江承慶握著馬韁，臉上的表平靜無比。

金小小緩步上前，停在了江承慶的馬前，“我有話與你說。”

江承慶居高臨下地看著，靜默了一陣子，才開口道：“說吧。”

“……”

金小小的面上，出個牽強的笑容來，的視線掃向江承慶后面那一隊人馬，又慢慢看向江承慶。

要說的話，自然是只說給他一個人聽的，這麼多的人，如何開的了口？

可是今日的江承慶，不像往日那樣，會細心地照顧的心，不會讓尷尬，不讓窘迫。

他面平靜地看著，等著開口，仿佛就是個點頭之的人，亦似乎……并不太期待說出什麼話來。.七

“金姑娘。”江承慶客氣地開口，說道：“你若有事便說，若是無事，還請不要耽誤我趕路。”

金小小口：“有事——”

江承慶便不再開口，靜默地等著。

金小小絞著手中的帕子。

想過，見到江承慶之后，他可能會出現的所有態度，也在心里想好了如何應對。

甚至，已經想好了怎麼與他說。

可便是如何的八面玲瓏，長袖善舞，見了多的世面，可在里面，始終還是個子。

有了南宮奇的事在前，也更加敏，脆弱。

如今，在江承慶這樣冷漠的態度面前，想的那所有，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可若什麼都不說，他就要走了，再不會不回來。

不要這樣。

金小小抿住瓣，調整了呼吸，想要做點什麼，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讓暫時忘掉此時他的冷漠，把的心里話全部說出來。

哪怕，當著這麼多人，其實也是可以的。

的量纖細，不算高挑，但也絕對不是小，這會兒站在這里，側眼便能看到江承慶的那匹坐騎。

在柳城的時候，和他一起騎過，一起喂過它。

于是，下意識地便抬手，想一下那馬兒的脖鈴。

想分散一點自己的張和無措。

那鈴鐺，還是他們一起掛上去的呢。

可是，當的手抬起的那一瞬間，江承慶卻忽然提了馬韁。

馬兒后退，金小小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一晨風過，似乎驟然，金小小渾上下都冷了起來，心頭也像是被人重重打了一拳。

從未想過，原來被他冷臉以對會是這種。

現在再說那些話，還有機會嗎？

他聽了，會信嗎？

這一瞬，的心仿佛是被凍住了一樣，寒霜滿布，心傷難抑，驟然嗚咽了一聲，淚珠連串的滾落，砸到了地面上。

可是，比起就這麼放他走了，永遠后會無期，的矜持一文不值，沒什麼不能在人前說的，只要他留下。

金小小艱難地抬起頭來，那張過度瘦削的臉上淚珠串串滾落，“你能不能不走？”

紅著一雙眼說道：“可以嗎？”

江承慶那握著馬韁的手，越收越，瞪著金小小那模樣，咬牙說道：“你到底想干什麼？！”

若即若離是，冷眼以待是，祝他幸福是。

如今到自己面前來這樣又是！

他真的不懂。

他怕了！

怕這一次簡簡單單上了的當，沒過幾日又要冷臉將他推走。

誰的心不是心？

他這輩子的所有難傷痛加起來，都沒有這幾個月多。

他這輩子也再不想這麼痛苦。

即便此時看滿眼淚痕，他心里揪疼的厲害，他卻也松不了口。

“我后悔了。”金小小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那淚水決了堤，仿佛不要錢一樣不斷往下砸。

“我喜歡小將軍。”

“我很喜歡你，喜歡你給我的安全。”含淚笑著，一字字說：“喜歡你的陪伴。”

“你——”江承慶此時完全呆住了。

金小小的表，無比認真：“柳城花溪畔，我是不自才吻的你。”

“營地門口我說我當時是胡鬧，我騙你的，我是怕你嫌棄我——”

江承慶猛然反應過來。

他驅馬往前走了兩步，手臂一撈，把金小小帶到馬上，策馬便往不遠去了。

停留在原地的所有親兵面面相覷。

一個個全都驚呆了。

什麼況？！

……

到了那凰花樹之下，江承慶握著的雙肩，將帶下馬來，神復雜地看著。

金小小臉上淚痕猶在，抬起眼簾，繼續著自己沒有說完的話。

“我說祝你幸福，是因為那個孩子，是個會武的將，你們很配，我不配你。”

“我聽到你好姐姐，其實嫉妒的都快瘋了。”

“我不喜歡你那麼喚別人。”

“我后悔了——”用無比認真地眼神看著江承慶，“后悔冷著臉對你，后悔把你推開，后悔……昨晚我沒有把這些話都告訴你，讓你那麼傷心。”

往前邁了兩小步，鼓起所有勇氣，輕輕抓著他腰間的服，把他環抱，鼻音沉重，近乎哀求地說：“不要走，好不好？”

江承慶的腦子打了結，從未想過，金小小會說出這麼一堆話來！

而他的不反應，卻如同是給金小小兜頭澆了一盆冷水，幾乎把的所有勇氣全部澆滅。

他不回頭了嗎？

僵地想收回自己的手臂，可那手臂仿佛不是的一般，就是不愿收回來。

終于，就在的所有勇氣快要消磨干凈的時候，江承慶有了反應。

“要我留下——”江承慶聲音抑地開口：“你得負責！”

江承慶握住的肩膀，“若不負責，我即刻便走，山高水遠，此生不見！”

江承慶一字字說：“想好了再說。”

這一刻，眼前的青年嚴肅而認真，絕對沒有半點玩笑的意思。

金小小有片刻呆愣，繼而忽然又哭又笑起來，卻不忘用力點頭，“我……我負責！”

這麼久以來，心中布的云，似乎在這一瞬間全部散了去。

金小小踮起腳尖來，地抱住他的脖子，一遍遍說：“我一定負責。”

這麼好的小將軍，有什麼理由不負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