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花云遲疑道：“咱們不去，后日就是花朝節了，您見了王公子，可以自己問他。”

寧玉蓉垂著眼簾，“我怕這種事，他未必會和我直說。”

對他們之間的分很有信心，知曉王澤不會是那種輕浮的人，一面和自己說提親，另外一面又和什麼長寧公主糾纏不清。

更相信一切不過是長寧公主單方面的。

如果不是“長寧公主”，只是個普通別家貴族子，未必會這般擔心憂慮。

但這世道權勢至上。

只“長寧公主”這個份，就能影響很多事。

怕自己不去，這個公主借機發難，做點什麼。

聽說皇上對這位姐姐非常在意，如果惹了不高興，要是做點什麼……哥哥和王澤都在朝中，些許風雨，他們便可能不太好。

花云了解寧玉蓉的心思，也只好點點頭：“那奴婢去安排。”

午時，王壽準時來拿信。

王澤回信很快，下午就送到了。

信封里是一張宣紙，紙上畫了個戴著花環坐在假山山石上沐浴的子。

寧玉蓉看著那畫紙，托腮微笑。

那是刺史府的時候，在花園時的形呢。

仔細地把那幅畫放到了桌邊，讓花云磨墨。

想了好久，才起筆作畫，用了兩個多時辰，畫了他當初在北境流民所出現救自己那一次。

青衫素氣度出塵，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竟也把那一幕記得那麼清楚。

畫完一副，意猶未盡，又畫了另外一幅，是并州刺史府上，亭臺之中，蹲在他前，他幫戴花環。

花云瞧著那畫作頗為驚艷：“小姐好是厲害，這畫的惟妙惟肖，像是要從紙上走下來一樣。”

“是嘛？”寧玉蓉著袖角，修飾畫上的細節：“好幾年不畫了，手其實是有些生了。”

雖然是刺史之，但父兄一慣養，沒有教刀槍劍戟，而是請了專門的師傅，教授琴棋書畫，花煮茶。

即便遠在邊境三州，的教養也可以和京中貴比肩。

花云慨道：“這還是手生呢，要是練些還了得？”

“不過——”花云瞧了瞧外面，“已經很晚了，小姐，咱們先休息吧，等有時間再畫，明兒還得出京。”

“……”寧玉蓉筆鋒一頓，作畫的興致大減。

把先前畫的那幅畫封在信封之中，吩咐第二日給來取信的王壽，便去休息了。

念著明日的事，翻來覆去了好久，總算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只是睡得不安穩，還做了夢。

夢里，那個“蕭姑娘”高姿態地與說：你有什麼資格跟我搶？

寧玉蓉被驚醒了一次，后半夜再難睡。

忽然想到那一日哥哥所說“三妻四妾”的事，或許哥哥已經有所察覺，并不是隨意說出來的吧。

如果長寧公主真有那個心思，那怎麼辦呢？

這樣一坐便坐到了天明，強打神洗漱更，等寧城出門上朝后，也吩咐馬車往城外去。

花云言又止了好幾次，又都沉默下去。

跟著寧玉蓉的時間久了，對寧玉蓉也很了解，別看溫和善好說話，但其實骨子里很倔強，決定了的事，旁人是勸不回的。

也罷，總要看看那長寧公主到底打算干什麼。

冰湖在天泉山的山腰之后，到了山腰只有一條不算寬的路過去，馬車是過不去的。

寧玉蓉便下了車。

花云為打著傘扶著往前，低聲說道：“這地方原來該是殿下和將軍的，即便他們二人去了卞南，此一般人也是上不來的，怎的那長寧公主能過來？”

寧玉蓉惦記著見“蕭姑娘”的事，聽了一耳朵，也沒往心里去。

主仆二人順著小道往里走，四個護衛不遠不近的跟在后面。

“好姐姐，你來了呀？！”剛到了那冰湖畔，寧玉蓉便聽到一個俏的聲音自遠的草亭之中響起。

“蕭姑娘”一緋紅長，十五歲的年紀，卻看著明艷俏麗，“來的還很準時呢。”

“……”寧玉蓉沉默了一下，慢慢上前去：“蕭姑娘，你約我來這兒不是有話要與我說嗎？”

蕭姑娘點點頭：“嗯。”

“現在可以說了。”

蕭姑娘抬抬手，讓邊的丫鬟退下去，又看向寧玉蓉：“來把姐姐，我們坐在亭子里慢慢說，這話長了。”

寧玉蓉遲疑了一下，只好讓花云暫時退了下去。

到了亭子里去，蕭姑娘已經坐下。

也不知道蕭姑娘是什麼時候來的，在這里還備了茶水和糕點。

蕭姑娘托著腮看：“坐啊，你怕我啊？”

寧玉蓉只得坐下。

蕭姑娘說：“聽說你和王公子共患難過？”

寧玉蓉微抿，今日明顯從蕭姑娘的上察覺到了不善。

蕭姑娘又說：“那麼長的時間孤男寡在外流浪，說出來對孩子的名聲的確是不太好，你說是不是？！”

“……”寧玉蓉吸了口氣，聲音難得有些發冷：“你到底想說什麼？”

“你說呢？”蕭姑娘輕輕反問，端著茶杯抿著香茶：“他那樣的人，若不是為了你的名節考慮，哪里會看上你呢？”

“你胡說！”

寧玉蓉沉著臉，“他不是為了名節！”

“那是為了什麼？”蕭姑娘也冷下臉來：“還能是為了你不？你覺得自己有什麼過人之，能讓他看得上？！”

這一回，不等寧玉蓉再開口，蕭姑娘便冷笑出聲：“你知不知道他是什麼人？王家先前為他考慮的親對象不是公侯之，便是世家閨秀，皆是百年門閥。”

“你們寧家如今雖說封了候，也不過是仗著卞南王的勢。”

“你爹當初牽連進平王謀逆之事，你和你哥哥本是罪臣之后，能有今日，全靠卞南王提攜，你還以為，自己真的是新貴，是京中最上等的閨秀嗎？！”

寧玉蓉僵地說：“那又怎麼樣？！他不會在意！”

蕭姑娘挑了挑眉，是真沒想到，自己印象之中蠢得小白兔一樣的人呢，竟然能理直氣壯地反駁。

不想：這寧玉蓉是對自己太有信心，還是對大哥太有信心？

竟然覺得，這人好像也不是毫無可取之。

但厭惡深固。

這點想法一閃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