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他會出現在這裏,晏梨櫻紅的半張著,呆呆的著他。
許是這一刻護在旁的他太過耀目,素來波瀾不興的心跳竟罕見的加速了幾分。
一抹異樣的緒,在心底劃過,卻快的讓來不及捕捉。
“裴……裴公爺!您怎麽來了?”
左相略顯驚慌的聲音突兀的響起,打斷了一片詭異的寂靜,也拉回了各人各異的心思。
裴攸北冷眸鋒利的掃了他一眼,旋即麵無表的鬆了手,慢條斯理的整理著自己的袖口,作矜貴又優雅。
“本公爺送梨兒回相府,想著今日在林子裏了點驚嚇,有些不放心,便跟進來想著囑咐兩句,不想——”
他語氣涼涼,一側角弧度微勾,出幾分嘲諷。
“恰巧上了相府的這麽一出好戲。”
此話一出,左相的額頭頓時沁出了一層冷汗,原本就有些慌的神更顯張局促。
李氏也是張的大氣都不敢出一下,而晏星兒跪在地上,臉上一瞬間五彩繽紛,心虛的心髒都快要蹦出來了。
隻有晏梨,臉上的神好不古怪,一雙星眸裏盡是詫異,烏黑的睫羽忽閃著,竟像是有幾分驚恐。
梨兒?驚嚇?不放心?!
這都什麽七八糟的!
他是腦子發熱了?突然得這麽親!胡謅的話說得如此一本正經!聽得都要傻眼了好嗎?!
“你……”
晏梨吞了口口水,喃喃著出了聲。
然而隻來得及吐出一個字,裴攸北的目便看向,眼角微微上挑,薄微掀,截住了。
話卻依舊是說給左相聽的。
“不過這戲雖好,嗬,卻荒誕無稽。”
他說的看似輕描淡寫,可語氣裏藏的不悅卻又讓在場的人聽了個清清楚楚。
晏星兒攥著服的手的都快沒了,李氏的心裏更是“咯噔”一聲響,而左相早已是汗如雨下。
雖然他位居左相,可比起國公府,卻仍是在低位。
而麵對這個年紀輕輕的公爺,不知為何,在地位之外,他又總能覺到一無端的迫。
當即,他勉強定住心神,努力揚起一恭敬的淡笑,略微尷尬的開口。
“公爺,這……今日之事,確是小犯了大錯……”
事現下沒個結論,他又不能駁了裴攸北的臉麵,隻好含糊其辭,至於這“小”是哪個小,他不明說。
活一個老狐貍!
晏梨眼底閃過一抹譏諷,徑自往前一步,正想要跪下將黑白倒回時,裴攸北卻抓住的手臂,將重新拉回了旁。
晏梨愣了下,旋即側頭看去,見他手未鬆開,視線卻是朝著晏星兒的方向看去。
那如黑曜石般的眸子中,浮著三分嘲弄七分冷意。
對上他的視線,晏星兒明眸裏蓄著兩汪淚,貝齒微咬著下,做出一副羸弱委屈的模樣,試圖用盈盈波化他的心。
可高估了自己,更愚蠢無知,裴攸北對,那心就比寒潭裏的石頭還,還冷。
隻見他輕啟雙,俊朗的臉上似笑非笑,“左相大人這話說的不錯,您這個兒的確闖了大禍。”
左相聞言渾一,脊背下意識的得筆直。
“不過左相也不必太過擔心,好在煜世子隻了些輕傷,梨兒又恰巧救了他。”
“煜世子是明事理、重義之人,雖說晏五姑娘差點害了他,可到底是姐姐替補了過,兩相抵消,縱使他惱怒晏五姑娘,也不會忘了梨兒對他的救命之恩,因此是不會對相府不利的,隻不過晏五姑娘的名聲,怕是要不妙了。”
“左相也無需因此不鬱,若不是如此,恐怕晏五姑娘可真要把整個相府都牽連了。”
三言兩語,就將被晏星兒顛倒的真相原本的擺在眾人眼前。
也直接點明,相府這場“人禍”,乃是由晏梨一手挽救。
瞬間,在場的人神各異。
左相又驚又怒,厲芒頓時朝晏星兒過去,氣得聲音都巍巍的。
“你——你這個孽障!不孝!自己犯了天大的錯事,還想栽贓到你姐姐上!心腸如此狠毒!簡直枉為本相的兒!相府的臉都讓你給丟盡了!”
越說越氣,他抄起桌上的碟子就要砸過去。
李氏又心疼又害怕,連忙哭著攔他,瞧著自家兒麵灰敗的樣子,又不甘的看向裴攸北。
“裴公爺,您是梨兒的未婚夫,說話……說話自然是向著梨兒的,我知您心疼梨兒,可……可也不能梨兒說什麽您就信什麽啊!許是……許是梨兒害怕自己闖了禍,才故意顛倒是非,公爺,您耳聰目明,可別被心懷不軌之人給蒙蔽了啊!”
這話分明就是在說裴攸北不公正,故意扭曲是非。
左相頓時被這個沒腦子的婦人氣得雙目圓睜,就差用眼睛出氣了,直衝腦袋頂。
“你個婦人混說什麽!這哪裏有你說話的份!滾回去!別給我丟人現眼!”
李氏被罵,心有不甘卻不敢再多言,隻能淚眼婆娑的著晏星兒,心裏疼得。
而裴攸北卻是極輕的嗤了一聲,毫不猶豫的答道,“梨兒是本公爺的未婚妻,不信,難道要我信旁的不相幹的人?”
此話一出,晏星兒低垂著的眼睛頓時被妒火燒的通紅,瓣都被咬出一圈。
而彼端,百毒不侵的晏梨,心髒竟似是跳了兩拍。
來不及思考,一道略帶幾分英氣的清脆聲突然由遠及近的傳來,頓時將所有人的視線吸引了過去。
“裴攸北一人之言若有偏私,那再加上本郡主的話,總不會是假的了吧。”
原本裴攸北的出現已然驚到了相府,料這時候又突然冒出來個郡主,更是讓在場的人都嚇得冷汗連連。
晏梨倒是有些驚喜,角微微揚起,“你怎麽還沒回去?”
郡主朝裴攸北努了努,“本郡主的馬車已經回去,還等著他送我呢,等半天也不見人影,就進來看看。”
左相連忙態度恭敬的行了個禮,“不知郡主大駕臨,有失遠迎,實在是本相失禮了,裴公爺和郡主的話,自然是千真萬確的,本相不敢有疑慮,是人不知禮數,還請郡主和裴公爺見諒,相府出了這樣的醜事,是本相管教不嚴,讓郡主、裴公爺看了笑話,是本相的不是。”
他這番話說的誠懇,郡主滿意的點了點頭,對著晏梨了下眼,隨即擺擺手。
“你若這麽想就好,夜深了,本郡主就不打擾左相休息,裴攸北,我們走吧。”
話落,便邁開步子先一步離開。
裴攸北見該敲打的都已經做好,眉眼深深的看向晏梨,倏爾又展開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丟下一句“早點休息”便轉邁步,片刻後就消失在夜中。
一場戲唱到現在,既有了結論,也到了頭。
晏梨麵無表的掃了眼失魂落魄的晏星兒,旋即對著左相行了一禮,“父親,兒告退。”
想到裴公爺剛才說的那些,左相對的態度倒是溫和,輕輕點了點頭,還不忘說上一句,“今天累著了,好生歇息吧。”
至於晏星兒,嗬,還有的。
且不論這夜是如何熬過去的,翌日,狩獵之事便早早被人流傳了出去。
霎時間,惡毒的名聲被傳得沸沸揚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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