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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詠慧娘》共有四折。前兩折講慧娘在府中出生早慧，與雨夜侮辱之事。兩折過后，主角暫時下場換裝，配角繼續演過場戲。

賓客們便將注意力從戲臺上挪開了。

蔣明嬈坐立不安。因為能覺到賓，人人都在看議論。

“就是吧？年方十四？在平侯府里排行行四？聽說母家還是忠勤伯府……”

“被江洋大盜污了清白，可真是太可憐了。”

“這世道子名節是重中之重，名節被毀了，別說找不到好人家了，只怕侯府里也容不下，這輩子只怕就完了。”

“是啊，雖然可以削了頭發當尼姑過一輩子，可也是太難熬了。”

“其實也不一定就是吧。這戲畢竟是戲呢，哪兒能做真呢。”

聽到這里，蔣明嬈心里騰起了微弱的希。對啊！戲終究是戲！怎麼能當真呢！

接著的話，卻讓如墜冰窖。

“什麼戲終究是戲啊，要是別人攤上這事，我定然是要懷疑一番的。可你們沒聽見平侯府四小姐一口一個‘無風不起浪’呢。“

“是啊，還有什麼‘蒼蠅不叮無蛋’，這話都是親口說的呢。”

“對啊，要不是提起，誰知道這故事是個真事改編的啊。”

“那這平侯府四小姐豈不是傻的，先說那一番話害自己？”

“你們沒見剛才那語氣，我看啊就是想看熱鬧，誰知道別人把的事給抖落出來了。”

“這算不算是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

“準備看人熱鬧，結果看到自己頭上，以前怎麼沒發現這位蔣四小姐這麼可樂呢？”

“怎麼以前沒聽過這蔣四小姐腦袋不好的消息啊？”

……

因為有臺上的戲腔蓋著，一眾客的聲音并不小，蔣明嬈聽得一清二楚。被所有人如此同憐憫嘲笑，認定了失了清白，真正應了那四個字。

百口莫辯。

要站起來和人爭辯，這戲唱得不是我的事嗎？

——人家只會說不打自招。

要默默坐著生氣，想著出去再來收拾這戲班子嗎？

——人家只會說是默認了。

哪怕回去將戲班子的人全拿了，不許所有人唱這出戲。

——人家也只會說做賊心虛。

世上從來謠言易起，自證難言，最怕不過‘莫須有’。

直到聽到一簾之隔的男賓都有人問:“聽說這戲還是據真事改編的，京城里有誰家的四小姐出了事嗎？”

“好像說是平侯府的四小姐，母家是忠勤伯府的。”

“那小姐只怕是找不到好人家了……”

……

蔣明嬈才到難以自抑的屈辱和惶恐自腳底升起，恨不得奪路而逃，或找個地鉆進去。

哀求地看向明珠郡主:“郡主，臣忽然覺得現在是賞秋宴，唱這出戲不大妥當，您看呢？”

只要郡主肯幫說一句不字，今天這戲就不用演下去了，也能結束這酷刑般的折磨了。

求你了，郡主。

明珠郡主心里卻怒罵著蔣明嬈，面上仍笑得天真憨:“好妹妹，我覺著這出戲還不錯呢。”

蠢貨！這時候讓人不演了，不是表明了這事，也摻了一腳嗎？

沒那麼蠢。

還有不是說這一出戲要讓蔣明敗名裂的嗎？怎麼又變了這蠢貨！

這里面有沒有蔣明的手腳？又瞥了眼蔣明，見貌似牡丹風淡風輕，又搖了搖頭。

相信自己的眼睛——蔣明就是個虛榮淺薄的草包。

這事沒本事摻和。

肯定還是蔣明嬈這蠢貨出生時，忘了把腦袋帶出來了！

著燕明珠天真笑容下，如毒蛇般冰冷的眼神，蔣明嬈打了個寒，忙低下頭道歉。

深深到了明珠郡主眼神里的威脅。

——今天不能將蔣明拉下去，一定會死得很難看。

還一定有辦法的。

恨恨然地盯著蔣明，目從那明艷面龐，雪白如凝脂的，落到修長脖頸，再到褚紅長，與黑罩上……

黑罩！

蔣明嬈心里高呼著“幸好”，‘失手’將桌上的茶杯打翻了，水潑在了蔣明的黑罩上。

蔣明只得站了起來，用帕子著罩。

明珠郡主忙道:“快快快，來個人去帶蔣小姐換服。”

侍們尚未來得及，蔣明嬈就撲通一聲跪下來:“郡主臣向您告罪，請您不要責罰姐姐。”

眾人的目一齊都向蔣明嬈。

明珠郡主饒有興趣道:“哦？我為什麼要責罰蔣小姐。”

蔣明嬈眼眶發紅，出兩滴淚來:“都怪臣不好，今早出門時不小心弄臟了姐姐的子。臣要將上的子賠給姐姐，可姐姐護我怕我罰，堅持自己穿上了那子。”

眾人一齊向蔣明，見罩著件黑罩，都恍然大悟。

有污漬，面見貴人是不雅，難怪要用罩遮住了。

蔣明嬈仍在哭:“臣自來了府中就提心吊膽，唯恐姐姐被發現，方才才不小心打翻了水杯。請郡主千萬不要怪姐姐，都是臣的錯。”

就算認了錯，只要這臟服是蔣明在穿，這蔑視貴人的就是蔣明。

蔣明最也要當眾丟一回臉，落個‘不知禮’的惡評。

見哭得如此可憐，不人都出同神。

“看這麼難過，想必也是無心的。”

“真正有錯的是蔣家二小姐吧，明知服臟了還要穿，哪怕是舊都比臟服好呢。都是當姐姐的了，居然這麼不懂事。”

“是啊，說到底是蔣家二小姐貪新，不肯穿舊，沒禮數。蔣家四小姐，到底只是無心的。”

“也不知道那污漬有多大，要是真的難看，這可真是沒把郡主貴人放在眼里了。就算明珠郡主一向大度不計較，咱們可要好好說一說了。”

“就是就是，郡主可是除皇后太后等宮里貴人外，咱們里頭最尊貴的人了。”

……

聽著議論聲，跪在地上的蔣明嬈如吞了仙瓊，渾都舒坦了。

蔣明的子上可不止有污漬，還劃了個大口呢。

有污漬且破口，這一罰是逃不過去了。

明珠郡主嘆了口氣，親自攙起了蔣明嬈:“妹妹這是做什麼。一條子而已。我難道就這麼小氣，檀香，去拿件新來，給蔣二小姐換了。”

自始至終，蔣明都一言不發，雪白容冷凝如霜，直到此時才行禮謝恩:“多謝郡主，不過不用了。”

下罩，出里面的服。

見的一瞬間——

人群里傳出驚呼聲，明珠郡主抓了椅子扶手，蔣明嬈失聲道。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