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暖落水傷這事鬧得很大，不是林氏，連歐治都來瞧了一回。對這個父親，歐暖心同樣十分複雜，當初方嬤嬤百般求救，他卻對自己這個親生兒不聞不問，在他的心中，這個兒是歐家的恥辱，恨不得立刻從世上消失纔好。不過這不奇怪，在林氏不著痕跡的百般挑唆和離間之下，自己和父親從來沒有親近過，有的只是疏遠和畏懼。

“爹，兒不孝，竟然還要你親自來看。”歐暖微笑著，很乖巧的模樣。

歐治看了看大兒，只見眉目宛然，目如點漆，依稀當初亡妻的模樣，忽然想起當初剛出世時，自己也是抱過親過疼過的，可後來妻子去世，新婦進門，這個兒又不親近自己，便不大喜歡了，甚至覺得不如可兒活潑伶俐。如今看到歐暖一副病怏怏的可憐樣子，他想到這個到底也是他的親骨，再加上還拼了命救下了自己的長子，心裡又生起一疼惜之心，便和藹的微笑道：“你這個傻丫頭，知道你心急救爵兒，可是也要顧及你自己的子，你這一病，可把你娘擔心壞了。”

歐暖笑的更溫婉：“是兒魯莽了，那時候我本沒有多想什麼，只是一心想著救弟弟。只是，鬧得家裡不安，又是請大夫又是探視，還讓爹爹勞神……”

歐治聽了這話頓時覺得很懂事，語氣更溫和：“還頭疼嗎？”

歐暖吸了吸鼻子，聲音不知不覺就帶了點撒道：“疼的。”頓了頓，淚水就掉下來了。

歐治疼惜的把在懷裡抱了，哄道：“以後不要這麼莽撞了，你弟弟的命是寶貴，可你若是出了事，爹爹也要心疼的，明白嗎？”

歐暖把臉埋進父親懷裡，用力點點頭：“嗯！”

十足乖巧，十足可，十足的惹人憐，歐治過了一把慈父的癮，心滿意足地離去了，兒這裡安好了，妻子那裡還在爲兒的憂心忡忡，他也要去安一下才好。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歐暖勾起角……很快，就會讓他和林氏反目仇。

在屋子裡休息了短短三天，流水一樣的藥材、補品被林氏送進來，外面人都說林氏寬厚大度，善待繼，方嬤嬤對此十分惱怒，說來給歐暖聽，卻微微一笑，毫不在意。

第四天，歐暖自己能夠下牀了，簡單穿戴了一下，便開口道：“該去祖母那兒問安了。”

紅玉有些遲疑，勸道：“小姐子還沒好利索，老太太早就發話了，可以不去問安的。”

歐暖輕輕一笑，祖母李氏是這個棋盤中很重要的一子，不可以忽略。

“你這丫頭真不曉事，大小姐應該在老太太面前多走，可別讓那些小人……”方嬤嬤說了一半，想到了什麼，就住了口。看了看歐暖一的打扮很是素雅，轉而換了話題，“大小姐，要不要配上那件大紅的狐氅？”

歐暖想了想，輕描淡寫地：“將祖母去年賞給我的鶴氅拿出來。”

方嬤嬤很是贊同地點點頭，立刻去櫃子裡小心翼翼取了出來，玫瑰紫的鶴氅，面子上還用金線繡出了富貴牡丹圖，帽子上全都是和的，越發襯得的臉晶瑩如玉，眉目清麗，竟是出乎意料的好看。

林氏，戰鬥馬上就要開始，我很期待。歐暖看著鏡中的自己，微微一笑。

祖母李氏住在壽安堂，在迎上前來的丫頭們簇擁下進了屋子之後，居中暖榻上坐著的老婦人穿五福捧壽紋樣的天青紵大襖，頭上戴著中間鑲嵌翠玉的秋板貂鼠昭君套，正和人說話，見著歐暖進來盈盈行禮，就出了笑容。

歐暖才一屈膝，就被人拉了起來。林氏十分溫地笑了笑，把拉到了李氏跟前，笑道：“老太太，暖兒來看您來了。”

“暖兒，你娘剛剛還跟我說你能下牀了，你這就到了，怎麼不多休息幾天？”李氏難得的溫和。

不過是剛能彈，林氏就來這裡打小報告了，的目的顯然是讓祖母知道自己已經能下牀了，繼而引起既然能下牀爲什麼不來向祖母請安呢這樣的聯想。好在沒有給林氏挑撥離間的機會，歐暖心想。

“想著祖母一再派人來問候，孫心裡太惶恐，當然要來謝謝您的關心了。”

林氏把歐暖拉到自己邊坐下，對李氏道：“老太太，您瞧瞧，暖兒氣比從前好多了，這可是因禍得福呢！”

“可不是，多虧了你什麼山珍海味、稀奇藥材都捨得往屋子裡送，有你這個娘護著，我也放心許多。”李氏也打量了一番歐暖，點點頭微笑著說。

記憶之中，歐暖對李氏這個祖母只有敬畏並無親近，李氏對這個孫也只是平常。李氏如今對這麼和悅，必然是因爲自己不顧命救下了爵兒，對李氏來說，死個把孫並不算什麼，要的是長孫沒事，歐暖心裡很是明白。

“暖兒還沒謝過娘呢。”想到這裡，不著痕跡地笑笑，“可惜大夫說我虛不補，大多用不上，真是可惜。其中有一隻千年人蔘十分難得，常聽人說呀，這是有大福氣的人延年益壽用的，我哪兒能得起，下午就給祖母送過來吧。”

李氏和藹地拉過歐暖的手拍了又拍：“這家裡難得有人還想著我這個老太婆，還是你這丫頭有心。”說完，看了林氏一眼，笑容帶了點冷淡。

林氏原本燦爛的笑容頓時僵了一下，歐暖這一傷，爲什麼像是變了個人，中帶刺，綿裡藏針，說話更是不聲的毒辣，故意將千年人蔘送去給歐暖，如果吃了，虛不補反而大爲有害，自己也能落一個賢惠大度的好名聲。誰知竟然會借花獻佛送給老太太。這樣一來，自己不就了一直藏著好東西不婆婆知道的人嗎？林氏手裡死死的揪著手絹，片刻後才恢復正常。

“這裡好熱鬧呀！”簾子一，一個孩子走了進來，著領五彩緙衫，罩著一件雪白的狐貍大氅，髻上了一支彩琉璃蝴蝶簪，長長的珠翠流蘇搖晃生輝，顯得十分玉雪可，人還沒有到，俏的聲音卻先傳過來，正是歐可。

看到這個印心底深，恨不得一刀砍了的小腦袋，歐暖眼睛瞇了起來，笑的分外溫。

紅玉一直站在歐暖側，看到臉上出的笑容，不由自主打了個寒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