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暖十分擔憂地說：“昨日孫去娘那裡請安，聽說病得很重都起不了牀，爹還請了兩個大夫會診，我也沒能進去呢。”

李氏冷冷一笑，拉住歐暖的手：“既然如此，咱們一起去瞧瞧。”想了想，又對張媽媽說：“拿我的帖子，去請王大夫來。”

歐暖低下眼睛掩飾住微微翹起的脣角，道：“祖母仁厚。”

走進歐家主宅正院福瑞院，院落格局恢弘大氣，傢俱擺設奢華高雅，每一佈置都很考究，著大家氣度，真真正正豪門風範。

李氏在歐暖的攙扶下，徑直走到上座坐下，歐治給老太太見禮：“兒子不孝，勞娘了。”

李氏冷冷一笑，天底下確實沒有兒媳生病老太太來看的道理，但還就是想親自來看看林氏的演技能好到何種地步，便道：“大夫是怎麼說的？若是傳染病，還是趁早隔開這院子的好，連可兒也得和娘分開，免得病加重。”

歐治微怔，“大夫也沒說一定是傳染的。”

李氏一拍桌子，喝道：“既不是傳染的怎麼連可兒都不來問安！你請的什麼大夫，看的什麼病！傳出去真是貽笑大方！”

歐治的臉上出尷尬，額頭約可以看到冷汗，歐暖在一旁溫言道：“父親別擔心，祖母也只是擔憂孃親的病，王大夫醫湛，深倚重，讓他看看吧。”

王大夫幾乎可以說世代在歐家行醫，只給老太太一個人看病的專屬大夫，今天被請過來，可見李氏有多生氣。

歐治如蒙大赦，立刻招呼頭髮鬍鬚皆白的王大夫去把脈，老大夫果然是杏林高手，把脈開藥一氣呵，不過在他離開前，對臉始終冷淡的李氏道：“歐夫人平日裡健朗，這次遇到什麼不順心的事，急怒攻心、氣淤塞才生了病，以後還是勸放寬心爲好。”

這話一說，一直在外面喝茶的李氏果真黑了臉，歐暖臉上還是一貫的溫和平順：“祖母，既然不是什麼傳染病，就讓我進去看看娘吧。”

李氏冷冷一笑：“我也該看看這個急怒攻心的媳婦！”

室，躺在牀上的林氏氣息奄奄、弱蒼白，一旁的王媽媽一臉憂心忡忡，所有的丫鬟婆子也都低下頭屏住呼吸，看樣子還真像是主母生了病的樣子。見李氏進來，王媽媽趕搬了座椅給老太太。

歐暖看了一眼守在牀邊的歐可，對著林氏笑了：“娘，王大夫說你沒什麼大病，只要放寬心，便可早日康復。好在這裡有妹妹陪著，祖母又親來看，娘只管放心休息。”

這話活似個大掌狠狠的在林氏臉上，面上笑容僵了一下，嗓音乾：“多謝老太太掛念兒媳。”

林氏料到了一切，卻棋差一著，本來想給老太太臉子瞧，沒想到竟然請來了大夫來看，這並不像老太太一貫的行事作風，一定是歐暖，林氏指甲扣進華鍛錦被中，歐暖，你爲何總是壞我的好事？

掙扎著起，似要向老太太表示謝，歐暖趕上去阻止了：“娘，你生著病就不要起來了，祖母不會見怪的。”

“讓老太太掛念了，娘只是前日沐浴時著了涼，昨日早起便覺著頭重腳輕，我一直守在牀前照顧，所以沒能過去給祖母請安。”旁邊的歐可細聲細氣的說。

“是麼？”李氏淡淡的說。

林氏微笑，臉上多了點楚楚可憐的味道，說：“昨日一早起來，我就病了，可兒一直在我邊，恐染了病氣給老太太，也不敢放過去，您可千萬別怪罪。”

那一臉誠摯歉疚的笑容，任誰看了也覺得不似作假，李氏卻沒搭話，歐可向來得寵，哪裡過這樣的待遇，慢慢的小臉都漲紅了，似乎有些手足無措。

歐暖面上帶笑地說：“祖母，一日不見，可兒倒像是瘦了些，許是真的累著了。”

李氏這纔看了看歐可，慢慢的說：“倒是真的瘦了，你娘了風寒，你一直在牀前伺候，也算得上有孝心。”只是這孝心用來矇騙祖母，就不那麼可憐了。

歐可含淚答應，看著老太太淚汪汪的，又是可憐又是委屈，道：“多謝祖母恤。”

李氏看了一會兒，手將拉到前，溫和道：“可兒呀，你一個小孩兒，切不可心思過重，累及子便不好了，還是要修養，不要跟人學些不得的事，傳出去將來都不好許人家，以後要多跟你姐姐學學紅針鑿規矩禮數。”

這話聽起來溫和，實際上是在指桑罵槐，一屋子的丫鬟婆子都低下頭去當做沒聽見，林氏的笑臉居然一直掛在臉上毫沒有變化，歐暖微微一笑，看樣子這個人現在已經緩過來了。不過，有那一小刻的想不開，後果也夠喝一壺了。

“你既然子不爽利，以後也就不必勉強來請安了。”李氏喝了口茶，淡淡地看了一眼林氏。

林氏笑的更歉疚：“老太太說哪裡的話，媳婦來請安是本分，等過兩天子好了就過去。”

“昨日不是也請大夫看過了嗎，他們怎麼說的？”歐暖在一旁，很是關心地問，刻意忽略了王大夫的這一節。

歐可心想你別貓哭耗子假慈悲了，但表面上卻不敢當面出來，只能住心中的惱怒，盡力爲自己的娘辯解：“大夫說娘子不好，需要多休息，最好臥牀半月。”這樣祖母就不會怪罪娘了吧，畢竟大夫的話連爹爹都認同了呢！歐可挑釁地看了歐暖一眼。

林氏看到歐暖臉上的笑容更深了，不知爲什麼就覺得心裡有一種不好的預。果然聽到李氏輕輕“哦”了一聲，說道：“既然如此，你就好好歇著吧，院的事就暫時放一放。”

一聽這話，林氏差點跳起來，老太太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