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暖靜靜看著周姨娘,目中帶著一冷意,周姨娘進門後向來和自己沒有往,過去自己看不清林氏用心險惡之前,還曾幫著林氏對冷嘲熱諷過,怎麼會無緣無故跑來向自己求助?怨不得多疑,這府裡誰都可能是敵人,需要萬事謹慎纔是。想到這裡,歐暖便也不起來了,只是淡淡地道:“周姨娘這話錯了,這府裡有什麼事,你都該先向院子裡的媽媽說,讓去回稟夫人,現在夫人病了,你就該去找李姨娘,怎麼會來找我呢?”
“大小姐,我已經去求過李姨娘了,不敢爲我做主,我現在又見不著老爺和老太太,實在是沒了辦法才壯著膽子來求大小姐,如果大小姐不肯救我,我就一頭撞死在這假山上!”周姨娘直起,死死盯著腳下的青石地板,聲音中帶著明顯的決然。
“這是怎麼說的,地上涼,姨娘還是快先起來說話吧!”歐暖這麼說著,心裡卻在一瞬間轉過了千百個念頭。
“不!大小姐不答應,我絕不起來!”周姨娘目帶著一魚死網破的決心,倒讓歐暖改變了主意:“紅玉,還不去扶姨娘起來!”
周姨娘早些年曾懷過兩個孩子都不幸沒保住,現在想來和林氏不了干係,所以算是林氏的死敵,所求的事李姨娘不敢應,必然是和當家主母有關係。對於能給林氏找麻煩的事,歐暖還是很樂意管一管的。
周姨娘還不肯站起來,卻被紅玉和菖生生架了起來,瞪大眼睛驚恐地看了一臉傻笑的菖一眼,心想大小姐邊什麼時候多了這麼個力大無窮的古怪丫頭?不過總算放了些心,既然歐暖肯聽說,自然不會放任不理,就算不敢管,風聲也會傳到老太太或者老爺那裡,對自己當然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大小姐,今天我是拼了一死闖出了院子,本來後院這些齷齪的事我是絕不敢麻煩大小姐的,只是實在沒了活路才冒死前來。事到如今,我什麼也不瞞著了,半個月前我子不舒服,回稟了管事崔媽媽央求夫人請了大夫來看,結果那大夫看完之後恭賀我大喜,說我是懷了孕,誰知他將這消息回稟了夫人後,夫人又換了大夫來診斷,這個大夫支支吾吾說我不是喜脈只是腸胃失調,還給我開了一副調理的藥方,我心中生了疑,讓丫頭環兒帶到府外找人看了,這藥方裡竟然還帶了讓人落胎的紅花……老爺一向子嗣單薄,府裡上上下下都盼著孩子出生,我想著夫人必不會如此狠心,便百般央求院子裡的崔媽媽讓我見老爺一面,可自從那天開始我就被崔媽媽關在了院子裡,還向外說我是染了病不得見風,連老爺來我院子都給擋了,平日裡更是不讓我見任何人,我不肯喝他們送來的藥,崔媽媽就對我冷嘲熱諷、剋扣欺,這次要不是環兒拼死幫我擋住了崔媽媽,我還跑不出來!”
周姨娘一開口,歐暖就明白了,本來周姨娘在府中地位就低,近來又不太得寵,偏偏能把握寥寥無幾的機會懷了孩子,這無疑讓林氏妒恨不已,當然會往死裡整,所以林氏先是瞞懷孕,又將起來並不奇怪。只是……林氏既然了,自然會有一千種法子打掉孩子,卻到今天還能保住這個孩子,也算是個狠角了,更不用說突破林氏的封鎖闖出來,沒有幾分手段是萬萬做不到的。當然,如今管事的是李姨娘,這裡面,是否有在推波助瀾就不得而知了……
“院子裡的人番欺負、爲難我,這並沒有什麼,只是近來他們越發過分,還故意在我房門口置了冰塊,若不是我小心謹慎,恐怕肚子裡那塊早就被弄掉了,我自己倒沒什麼,只是老爺知道了不知該有多失……”
歐治失不失本不在自己的考慮之,歐暖微微一笑,打斷周姨娘的話:“周姨娘,我雖是歐家的大小姐,卻不好手管爹爹院的事,你跟我說這些實在是沒有用的。更何況你告的還是我孃親,我一個晚輩怎麼好妄議長輩的不是?還是剛纔那句話,如今掌管家事的是李姨娘,你既然要找人幫忙,就該去找,紅玉,我們走。”
歐暖不予理會,作勢帶著方嬤嬤和丫頭們準備離開。
周姨娘見歐暖要走,眼睛都急紅了,不知道花費了多心思才能見到大小姐,如果不能找準機會勸服幫忙,那回去了之後林氏肯定變本加厲折磨自己,自己雖然總是將他們送來的食倒了,但總是在人家眼皮子底下,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孩子又能保住幾天?
周姨娘連忙想要上前拉住歐暖的襬,卻被菖一把抓住了手:“不要大小姐!”菖杏仁一樣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很是認真。
個頭不大,卻力大無窮,周姨娘啊地一聲了起來。歐暖輕聲道:“菖,不得無禮!”
方嬤嬤趕上前去查看周姨娘的手腕,看到整個紅了一圈,不免瞪了菖一眼,菖了脖子,表示自己是無辜的。
周姨娘顧不得許多,撲通一聲跪倒繼續苦苦哀求:“大小姐,求求您了,李姨娘我那裡早就去求過了,可說自己有心無力本幫不上忙!如果不是走投無路,我無論如何是不會來求大小姐的!這府裡能幫得上我的只有您了!求您救我和肚子裡的孩子一命,只要您肯點頭,這一輩子我都願意爲你做牛做馬報答!求您,救救我吧!”說完在地上狠狠地磕著頭,那響亮的聲音讓人聽了不由心裡發寒。
菖擼起袖子自自發要去攙扶,卻把周姨娘嚇得直往後,只好退到一邊去,看著紅玉去攙扶,卻無奈周姨娘鐵了心不肯起來,拼命在地上磕著頭!花園裡人越來越多,歐暖看著這架勢冷冷一笑,這位果然不是善茬,在衆人面前央求自己,若是鐵了心見死不救豈不是有礙聲譽?淡淡地道:“我要去見祖母,一起去吧。”
周姨娘欣喜若狂,踉蹌地從地上爬起來,不顧磕得有些青紫的額頭,連聲地道著謝。
歐暖勾起角,人是讓你見到了,結果如何,就看你的手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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