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卻不是書法,而是畫畫,歐暖輕輕拈筆在手,丫鬟爲調好了,蓉郡主婉轉舞蹈,卻低下頭飛快作畫。
待到畫好給衆人看時,有人不由得微顯失,只見那宣紙之上,竟是滿紙怒放的鮮花,雖說濃淡有致,花鮮妍,將這一個花園的景都勾勒在,但畢竟有蓉郡主的非凡舞蹈,再看這幅畫未免覺得平凡。
沈元出笑容,團扇悄悄掩住邊的嘲諷,吃吃笑道:“只是一幅百花圖,倒沒什麼出奇。”
丫鬟將宣紙轉了過來,衆人都是驚呼一聲,原來那背面也有畫,衆人都睜大了眼睛,古來只有雙面繡,怎麼可能有雙面畫!仔細一瞧,這畫卻不是直接畫在背面,竟是從正面影過來的一位絕代人。
肖清寒不顧儀態地三兩步跑過去,看了半天,突然指著蓉郡主道:“郡主,是你呢!”
蓉郡主凝神細看,那幅人圖中的人兒正翩然起舞,形婉轉,妙無比,不是自己又是誰?歐暖在自己舞蹈之時,竟繪出了自己的態……的臉上不出一笑容。
衆人也是紛紛驚歎。
歐暖說道:“請借酒杯一用。”
肖清寒見歐暖對自己說話,不由得臉一紅,下意識地把一直被自己在手中的酒杯遞了過去。
衆人都是驚訝之極,不知道歐暖要做什麼,卻見到微微一笑,一杯酒灑了上去,過得片刻,只見那畫上竟然現出奇異之極的景象。
原來這畫被酒一潑,那人和鮮花竟然到了同一面,似乎本來便是如此畫的一般,細看之下,彷彿人就在花叢之中翩翩起舞,若若現。
衆人都是震的說不出話來,過了半天,這纔不約而同大聲喝彩,無不爲眼前這位的才華傾倒。尤其才華橫溢之外,生得又是如此麗,行止又是如此端方,站在這豔豔鮮花之中,牢牢吸引了所有人的目,便是連蓉郡主都忘了一切,只顧拿著那幅畫口中稱奇,反反覆覆將畫中妖嬈的自己看了又看,惜不已。
過了許久,人羣中仍是讚歎之聲,此起彼伏。
歐爵卻微微嘆息,早在十日前,姐姐就派人四尋找一種奇特的料,原來是用在這裡,當真是心機巧妙,然而姐姐究竟是早有準備要在賞花宴上揚名,還是猜到會有人故意刁難,他就不得而知了……
大公主看著蓉郡主和歐暖,微喟道:“原來老天造人,竟然捨得將福澤齊聚到了你們二人上,我也無法分出高下。既然如此,就請在座諸位對二位作出評點吧。”
歐暖微微搖頭,大公主似乎總是要在蓉郡主和自己之間分出高低,其實這又是何必呢?蓉郡主傾國傾城,自己尚未及笄,就算輸了又有什麼了不起?
大公主微微一笑,輕輕拍了拍手掌道:“來人,取花來分給各位賓客。”
賓們紛紛將手中的花朵投了下去,蓉郡主和歐暖眼前的花朵越多越多,幾乎堆小山一般。
菖悄悄和紅玉咬耳朵:“這不公平的,那些貴婦都要討好蓉郡主,自然要把花送給了,我們小姐平日裡也不出門,多吃虧呀!”
紅玉瞪了一眼,示意不要多,能和蓉郡主比肩已經是難得了,依照看,大小姐並沒有要將對方下去的意思。
果然,待花朵一數,蓉郡主要比歐暖多兩朵,歐暖笑道:“不,該是多三朵纔對,馨表姐爲了怕我輸了哭鼻子,特意給我投了一朵呢!”
衆人立刻就笑了,林元馨輕輕咳嗽了一聲,心道在座的各位千金誰不是琴棋書畫樣樣通,蓉郡主的舞蹈雖然豔羣芳卻也未必就無人能比肩,倒是歐暖博採衆長,心思奇巧,比蓉郡主更勝一籌,但口中卻道:“是呀,我總是要支持一下暖兒表妹的。”
大公主勾起脣角,道:“不用那麼早下定論,請男賓也過來吧。”
就在這熱鬧間,肖清寒已經行至歐暖前,他手持牡丹,清朗聲音道:“送給歐小姐。”
衆人擊掌起鬨,高聲大笑。菖繼續悄悄和紅玉咬耳朵:“人家送的都是桃花,他從哪裡弄來的牡丹?”
“如果我沒看錯,這是太子三天前送給我的極品牡丹吧。”大公主淡淡說道。
衆人:“……”
肖清寒笑道:“姑姑不必著急,改天再賠給你一盆就是了。”
大公主哼了一聲,肖清弦捂臉,真不想承認這個傢伙是自己的弟弟,實在是太丟臉了。
肖清寒恨不得抓過歐暖的手問幾句爲什麼從前都不出門,他怎麼從來都沒見過之類的話,肖清弦已經走到蓉郡主面前,投下了一朵桃花,轉對歐暖微微一笑道:“歐小姐,舍弟唐突,請原諒。”說完,就強拖著肖清寒回去了。
歐暖驚詫,不由出笑容,這周王世子和允郡王,倒真是妙人。
晉王世子肖凌風形瘦削,劍眉斜飛,薄薄的脣上還帶著笑意,他將手中的桃花投給了歐暖,還輕聲笑了笑,似乎別有深意,他走過去後,便站在肖天燁的邊和他說話,神倒是頗爲親。
秦王與晉王向來好,兩位世子也走得很近,只是肖凌風那種笑容,又是什麼意思?
肖清寒臉上出不屑的表:“笑面虎。”接著頭上就吃了肖清弦一個慄。
歐爵看著忍不住笑起來,這時候就看見在席上從頭沉默到尾的楚王世子肖皚山走過去,將桃花投給了蓉郡主,投完了竟不直接回去,反而特意走到歐暖邊對說道:“你也很好。”說完就轉走了,歐暖微微愣了愣,菖又和紅玉咬耳朵:“這個人長得這麼俊,爲什麼都冷著一張臉的,好像別人欠他好多錢。”
“小點聲說話!”紅玉踩了一腳。
這時候,齊王世子肖子棋和魯王世子肖漸離同時走過來,肖子棋衫款款,風度翩翩,看起來十分文弱,一雙秋水眼出奇的清亮文靜,如同良質玉,他站在蓉郡主和歐暖的中間看了半天,手裡的桃花,衆人大笑,大公主道:“子棋,你還是這樣優寡斷,你願意將花給誰就給誰好了。”
肖子棋想了半天,只著歐暖笑,花卻落在了蓉郡主前面的繡籃中。
這人還真不是一般的優寡斷……歐暖垂下眼睛,掩住了眼底的笑意。
接著是劍眉星目的英朗年,魯王世子肖漸離,他很乾脆地走過去,一把將桃花在歐暖的鬢間,作行雲流水十分流暢,衆人驚愣後一陣鬨堂大笑。
若是換了其他閨閣千金,不是尖就是要惱暈倒,歐暖卻起盈盈笑道:“多謝世子厚,歐暖愧不敢。”
肖漸離點點頭,轉乾脆利落地離開,歐暖微微一笑,將桃花自然地取下來,放籃中。
走到席間,肖清寒一把抓住他,“喂喂,不要這麼過分,是我先看中的!”
肖漸離一把甩開他的手,冷笑道:“是我先預定的。”
兩人之間有一種詭異的氣氛在流,歐爵心說你們二位都是誰啊!自視太高了吧,姐姐可沒有看上你們,說什麼看中預定,大言不慚!
眼看著男賓們一個個上去投花,晉王世子肖凌風嘆息:“論心思,歐暖的確技高一籌,但是論人脈,蓉郡主名揚天下的時候,還默默無名,這場比試,還有看下去的必要麼?”
他像是在自言自語,但卻突然有一個人回答了他的話。
“世上總有預料不到的事發生,不看到最後,誰知結局如何呢?”肖天燁微笑道。
肖凌風挑起眉頭,“哦,天燁兄到底見解獨特,怎麼我總是覺得你對這位歐小姐特別在意?”
肖天燁俊容平靜,一雙眼睛卻一直關注著勢的變化,淡淡道:“我只是想看看,這個狡猾的丫頭到底要幹什麼。”
“哦,我倒忘了,聽說秦王世子剛纔在門口攔著人家姑娘不讓進。”肖凌風喝了一口酒,打量了一番肖天燁,道:“難不你也看上人家了?不至於吧。”
肖天燁冷笑一聲,道:“就算天底下的人死了,我也不會看上一個還沒長齊的小丫頭。”
肖凌風冷眼旁觀,凝視著臉沉的肖天燁,若有所思,“天燁……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發現一件有意思的事。每次當你對一個東西產生強烈的喜之時,會伴隨著產生一種強烈的排斥,堅決不肯和別人分這樣東西,甚至連看都不給人看一眼,別人通常怎麼稱呼來著,獨佔很強,是這樣說的吧?從歐小姐當衆表演開始,你剛纔的緒,可以說是不愉快、煩躁、暴怒……”
肖天燁神冷傲:“你想說什麼?”
肖凌風挑眉道:“我以爲你知道。”
肖天燁神怪異:“胡言語。”
肖凌風微笑,“不必急著否認,那並不是什麼壞事。說實話,我認爲這對你是好事,你也到了該立妃的年紀了吧,歐小姐麼,倒是小了點,不過養大點再收用也無妨。”
肖天燁嗤笑一聲:“你在勸我相信自己喜歡上了一個狡猾的小丫頭麼?”
“當然不。”肖凌風冷靜的判斷,“我覺得你就是喜歡。”
肖天燁走出了席位,冷冷道:“瘋子都是傳染的,我要離你遠一點。”
他這樣說著,卻向賓那邊走過去。
肖天燁以往和肖凌風對答,都是和氣而機智的,從未有針鋒相對的時候,這一次的表現確實有些不同以往。肖凌風嘆了一口氣,只怕這位世子還沒注意到自己的反常吧。
肖天燁走到蓉郡主面前,將那朵桃花投給了,然後迅速走了回去,看都沒看歐暖一眼,角帶起一陣風,讓歐暖都有些驚訝。以爲,這位世子最後總會奚落幾句的,誰知竟然一句話不說轉就走,難道太是從西邊出來了嗎?
歐爵藉口自己是歐府的人,參與投花有失公平,不肯投花,這一票就算棄權。
菖繼續跟紅玉咬耳朵:“大爺變了誒,以前遇到這種況他一定會把花投給大小姐的。”
紅玉在心裡無奈嘆,心道以後再也不會帶菖出來了,看起來憨傻可,實際上就是個話嘮,每個人走過來都要評判幾句。
接著公侯爺和狀元榜眼探花們一個個都投了花,丫鬟們合計一番,竟然是平局。
大公主皺起眉頭,突然想起了什麼,道:“還有一個人沒有投吧。”
只剩一朵了,還是明郡王手中的,剩下的眼都聚焦在他手中的桃花上。此時他手中的這枝桃花,可比那庭前什麼名花都貴重,且看是誰能得他青睞,獨佔鰲頭。
黑侍衛從明郡王手中接過桃花,走到蓉郡主和歐暖中間的時候,歐暖臉上笑容越發燦爛了些,這年就是當初送來白狼尾的那一位吧,他到現在都不敢看自己一眼,還跟那時候一樣,好像自己是洪水猛一樣。太后一直有意撮合蓉郡主和明郡王,這一票不用想都知道結果了吧,衆人都爲歐暖惋惜起來,只有歐暖心裡覺得很滿意,這就是想要的結果。輸,但是輸的合合理。
然而,面無表的侍衛最終將那朵桃花投到了歐暖面前的花籃之中,引來衆人陣陣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