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男人們的事兒林盈袖也不便多問，隻囑咐跟去的人多帶些服，小心服侍，並無別話。

裴垣不在家，家中這些姬妾們都閑了下來，聚在一說話做活兒。

不知道是哪個說了一句，西邊小院兒的王紅有了孕，昨兒二爺走太太不說，怕擔心，這兒兩日已經安排人過去伺候，連醫也撥了一個過去。

“幾個月了？怎麽都不知道。”

林盈袖著繡框出神，記得裴垣之前多數時間都在屋裏，王紅懷孕是怎麽一回事兒？

“足四個月，那不正是年後麽？那段時間咱們家可是出了大事，林姐姐中了毒，也是運氣好，跟了二爺六七年，這還是頭一回。”

一幹姬妾們個個稱羨，約著回頭給王紅道喜去。

林盈袖不知道心裏怎麽，酸溜溜的不是滋味，這些人都是裴垣的姬妾，他和哪個好都是理所當然的事。可又想起他說的話，當初說了有之親的往後隻一個，現在——

一陣風過，枝頭幹枯的殘花落下，下了一陣花瓣雨，林盈袖手接住了幾塊，低頭時就見湖中波粼粼，自己的影也跟著湖水晃。

隻覺自己的人生也如那晃的影子一般，隨風搖曳。又似枝頭花朵，紅盡便隨風吹走，飄零到哪兒這邊到了哪兒。

趙姨娘等人約著往王紅屋裏給道喜氣，人已經走了好遠，林盈袖見跟不上，索不去了。

到晚上請安，那王紅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一手扶著肚子，一手扶著丫鬟，隻微微屈了屈膝，對周氏說道，“妾子重，太太見諒。”

周氏也沒說什麽，讓隻管坐著，別多禮才好。

輕蔑地瞥了趙姨娘和林盈袖，下顎微抬，又瞥見周姑娘在林盈袖前頭坐著，笑著問：“又來了位妹妹，還沒給妹妹道喜呢！”

周姑娘起來見了個半禮，也不等王紅說話，便道：“這位姑娘說差了，我是太太的堂妹，不是府上的姨娘。”

份擺在那裏，誰也不能了。

王紅有些不悅，不過很快臉上的笑容又恢複了過來，得意地了自己的肚子，現在沒有名分，不過等孩子生下來要什麽沒有？

家裏難得有喜事，周氏不了敲打了眾人，便各自散去。

林盈袖心裏不痛快，也不大出去逛，在屋裏發了兩日的呆。

再說那有了孕的王紅，先是說屋子小住的悶，要換屋子住，又說廚房做的飯不好，每天都一樣，又討要了小廚房。

鬧了三四天，不知怎麽突然腹痛不止，周氏慌了神，大半夜人去外頭請大夫來瞧，竟見了紅，又是請大夫，又是請穩婆來，供奉胎神。

鬧得合家不得安寧，轉眼到了五月裏，裴垣著人送了信回來，讓家裏端午還照往年的過，因陪著三皇子公幹，在外頭回不來。

周氏有些失，不過還是讓趙姨娘安排，又說添了喜事，比往年該熱鬧些才是。

“阿娘，我想吃這個姨娘做的糖藕餅子。”

“我要那個野菜包子，還有姥姥送來的炸鵪鶉。”

大姑娘和小爺不等別人安排，先報了菜。

周氏笑了，噌了幾句調皮鬼，讓林盈袖去安排，又道：“如今你家二叔幫咱們家辦事兒，丟下了們母子兩個在家，合該把你娘和嬸子一並請家來才是。”

林盈袖答應著，“我把那個糖藕餅子教給廚娘做，往後姑娘要吃，我不在跟前也不會鬧騰。”

端午前後周氏要打發人來往，趙姨娘和林盈袖兩個商量著，宴席定在西暖閣裏，家裏一個常年病著，一個懷著孕，風又大，還是在暖閣裏。

規矩五個席麵，主子們一桌，姨娘們一桌，林盈袖娘家人又是一桌，剩下的一桌給通房丫鬟，剩下的是給來府上唱曲兒的還有先兒們。

各門窗上菖掛艾草，家中上下人都換上艾葉荷包。

林盈袖一早下廚房做了艾葉餅，艾葉糖送到上房給周氏和小爺大姑娘們。

到晌午，唱的和先兒接到府裏，給主子姨娘們磕頭。

周氏先點了曲兒，讓先唱，那唱的到屏風後頭坐著，懷抱琵琶咿咿呀呀地唱了起來。

林盈袖陪著娘家人一桌，聽著曲兒，喝了兩杯雄黃酒，酒有些烈，便放下不喝了，陪著林氏說閑話。

林氏臉上也淡淡的，等落後出來走走，林盈袖推說更，也陪著。

這才知道家中遇著事兒，那唐墨行的娘子在林家漿洗服時，竟然摔倒，見了大紅。當時林氏和林二嬸就請大夫來看。

胎是保不住了，林氏讓人給唐氏開了藥，讓在屋裏好生歇著，又安排轎子送家去。

誰知道唐家知道反倒不肯開門，說讓唐氏在林家養好了子再說道說道這個小產的事兒，看形這是要訛錢的打算。

林氏本不想和唐家有太多瓜葛，到這個份上不想管也不了。

那唐氏現在林家養著，日日好吃好喝待著，那媳婦倒沒話說，也沒怪林家的意思。可唐家不依不饒，上門吵過幾回。

“都怪我，一時心，看那媳婦不容易，在家裏不賺錢連飯都沒得吃，我可憐。現在好了，誰可憐咱們？你隻說我不帶丫鬟來，要不是唐家不知道，我都來不了。”

這樣的事的確糟心，換了別人家，誰管一個漿洗媳婦的閑事？甚至還嫌忌諱的。

唐家分明是知道林氏好兒，這才把個人送到林家養著。

這件事林盈袖也不好管，裴垣不在家，和上房的又生份了，也找不到人幫襯。

“先把人照顧好了，出了月子再送回去，不過給幾兩銀子也說得過去。如今二爺不在府裏，就是在，您也知道咱們家有貴人在府上住著，這樣的事也不好管。”

林氏聞言也隻得罷了，林二嬸也是這個意思，唐家當初生事兒，連帶著林盈袖在裴家也沒臉。這事兒便說不讓告訴林盈袖，大不了給唐氏養一個月，再給幾個銀子補償。

林氏又問林盈袖在裴家怎樣，也是看林盈袖沒什麽興致，周氏也不如往常親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