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上房出來，正好到家裏趙姨娘來，眼圈紅腫，頭上戴著素白珍珠攢的珠花，上服素素的，如弱柳扶風姿態，林盈袖是人都覺得有些心之意。

趙姨娘上下打量了林盈袖兩眼，有些詫異地道：“姐姐不知道王家姐姐沒了嗎？”

看著趙姨娘，林盈袖有種說不出來的覺，看起來弱弱，但做事雷厲風行，一個姨娘管家，還能製住府裏頭這些管事嬤嬤們，可見不是簡單的。

這樣的一個人，親信丫鬟回被人收買？

“一直在太太屋裏，沒時間換裳。”

趙姨娘點點頭，便進周氏屋裏去。

王紅是妾，即便是死了也不必滿府上下掛白，隻王紅的屋子，還有伺候的下人穿孝也就罷了。

林盈袖家去也換了素裳，頭上的朱釵也都換了素白銀，今兒衙門裏頭事兒多裴垣到夜裏才回來。

先看了一眼孩子，道了聲可惜，對周氏道：“你子不好，再照顧個孩子豈不累著你了？娘為去的，便讓這孩子出家，為娘祈福去。”

周氏聽著這話奇怪，這孩子就算是王紅親生的，也該正室為母。

而且這才生下來的孩子就送去出家，不合規矩啊！

林盈袖朝周氏使了個眼，示意別勸。

那趙姨娘跪下，哭哭啼啼地為王紅的孩子求，“二爺，姐兒還沒滿月，即便二爺心疼王家姐姐，也要顧及孩子啊！”

林盈袖翻了個白眼，這趙姨娘哪隻眼睛看到裴垣為王紅傷心了？

要不是求，王紅還能活著生下這個孩子？

裴垣歪靠在枕上，把玩著拇指上的扳指，似漫不經心地道：“那依你看，這孩子該怎麽著？”

趙姨娘聽著這話有些不對，抬起頭看著裴垣，猶猶豫豫地道：“要不然給林家姐姐養著？橫豎家中娘丫鬟都有的......”

聲音漸漸弱了下去，趙姨娘被裴垣犀利的眼神看的心裏發慌。

裴垣又看著站在周氏邊奉茶的林盈袖，“你養這孩子嗎？”

林盈袖擺擺手，像是生怕裴垣會把這孩子給似得，“二爺還說我淘氣，像小孩子，小爺和大姑娘那麽大的孩子還能一玩，這麽小的我是沒能耐的。”

裴垣不做聲，又問蓉姨娘，蓉姨娘有些想法，但看了趙姨娘一眼，弱弱地道：“我沒資格養王家姐姐的孩子。”

“行，那趙姨娘養著吧！你帶了即刻出去，到姑子庵裏頭，好生照顧孩子！”

裴垣讓廚房擺放，似笑非笑地道：“既然趙姨娘要走，咱們也該給踐行。”

趙姨娘嚇得癱坐在地上，好半天才回過神來，裴垣周氏等人早去了廳上。

丫鬟扶著趙姨娘起來，小聲道：“姨快些過去吧，廳上擺飯，二爺不高興您再不去伺候，隻怕家裏頭真沒您的立足之地了。”

趙姨娘雖有丫鬟扶著，還是有些。別看裴垣是個書生，可是最冷最無的，哪怕是跟在邊多年說趕出去就趕出去。

沒走兩步便暈倒了，丫鬟嚷起來，幾個人將趙姨娘扶到耳房歇息。

屋裏大家誰也沒去看趙姨娘，一會兒下人來報，說趙姨娘是積勞疾，需要靜養。

這病可真來的巧，周氏也沒說什麽，隻讓大夫給趙姨娘開方子，好好調養一陣子，管家的事兒暫且不用心。

裴垣聽見周氏的安排，放下筷子，端詳了周氏半日。

周氏被看的心裏不自在，起賠笑問道：“二爺隻管看著我做什麽，莫不是安排的不妥？”

“王紅死的不明不白，太太想過將來怎麽和老太太代？”

周氏臉上有些尷尬，見裴垣對王紅的死不聞不問，對孩子也十分地不上心，便不當一回事兒，誰知道裴垣竟然問了起來，顯然是這個做正室的沒當好家。

“那依二爺怎麽說呢？”

林盈袖神淡淡地坐在一旁喝茶，冷眼旁觀，本不上去湊這個熱鬧。

橫豎不與相幹，何必多事呢？

裴垣看了周氏一眼，沒說話繼續用飯，將自己的飯碗遞給林盈袖，“醃筍尖湯。”

林盈袖雙手接過碗，半碗湯盛好，先吹了下，試試不燙了才遞過去。

林盈袖看著裴垣喝湯，扯了扯周氏的袖子，聲說道：“不管怎麽樣，人在咱們家去的，也該查出來死因給故去的妹妹一個代，另外老太太那邊也會問起的。”

下藥的人肯定不會是王紅自己，有哪個人不惜自己容貌的？況且胎兒大了不好生大夫也和王紅說過。

周氏聽了林盈袖的話，臉上出了一委屈，屈了屈膝對裴垣說道：“王家妹妹的事兒我心裏也難過，多年的姐妹，說沒就沒了。這人生產的事兒呀，不都是一腳在鬼門關裏頭，二爺突然問這話，實在人不著頭腦。”

周氏皺了皺眉頭，將手中的湯又喝了一口遞給林盈袖，道：“太太，有些事兒說明白了沒意思，家裏連門房的小廝都知道了，就不用我明說。”

周氏聞言臉一下子就黑了，屈膝答應，“是，妾一定辦好。”

用過飯裴垣在耳房休息，蓉姨娘和如曼姐妹一旁伺候打扇，林盈袖被周氏留了下來，商議著查查誰給王紅下了藥。

裴垣都親自過問了，事不辦妥當了連這個正室的臉麵可沒地兒擱。

這事兒要查不難，從當家的趙姨娘查起，有直接的關聯。

然後是采買的，還有王紅邊伺候的，挨個查，一個都不能放過。

周氏的意思，讓林盈袖幫著查，陪著笑臉央告道：“好妹妹，我這裏事兒多，你幫襯著些，回頭姐姐謝你。”

林盈袖哪裏敢要周氏的謝，況且周氏待不錯，上回借周氏三百兩銀子周氏也沒還，有銀子給送去周氏說什麽也不肯收，隻說自家姐妹不必如此。

這個忙，是要幫的。

從上房出來，即刻讓人綁王紅屋裏的人全帶來問話。要查，不了先從王紅屋裏的丫鬟婆子查起，別人倒還好，隻那張嬤嬤罵罵咧咧，開口閉口就說自己是老太太屋裏的人，誰也沒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