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盈袖悄悄起，走到窗前，外頭上夜伺候的婆子們早都睡，那邊的屋子燈還亮著。

不歎息一聲，睡之前裴垣說起，周氏希把周姑娘收下，說是這一年病兩年好的，不能伺候夫君，也照顧不了孩子，須得一個份麵的妾室在宅裏鎮著。

之前周氏求著裴垣收納林盈袖的時候也是這樣說，裴垣也沒答應，隻是夜裏湊巧遇見了，又是認識的這才肯收下。

這周姑娘子弱，雖是周家的姑娘，莫說比周氏，就是趙姨娘也比不上。裴垣一向喜歡有主見的子，這樣的斷然不會收下。

在宦人家裏，哪個不是妻妾群？若是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更別說保護要他的子嗣，這樣的妾有何用？

所以，林盈袖斷定裴垣不會收下了周姑娘，那怕是周氏求。周氏隻顧著要外頭的名聲，卻從未想過每次給裴垣塞妾室，裴垣的表和臉。

一個蓉兒，一個佩兒，周姨娘，裴府裏還有兩個從青樓買回來的清倌人，再加上，這麽多人，早就把裴垣的耐心耗。

這回周氏是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不但周姑娘會被裴垣厭棄，就連自己也惹得裴垣不喜。

真不知道周氏到底圖啥，一個皇室宗親，份高貴，哪怕是一個妾沒有，誰敢說話？非要這個虛名。前頭說是和老太太打擂臺，那現在又是和誰爭？

其實也是周氏自己魔怔，裴垣若果真是那等朝三暮四，還用得著費心，家裏頭不知多姬妾。

橫豎這樣的事也不好勸，幹脆裝不知道。

一直瞪著眼睛到天將亮，聽見周氏咳嗽立刻翻起來走在床邊，輕聲問了一聲，“太太，您可是要喝水？”

周氏沒說話，咳嗽了好一會兒，林盈袖扶起來作者。

林盈袖顧不得收拾被褥，先打起簾子，扶著周氏起來，在後背上墊上枕。

周氏抬起眼簾，細細打量著林盈袖，還記得林盈袖剛進家門的時候，容貌不算上等的，等多算是清秀。如今張開了，加上服頭麵相稱，生得婀娜，皮白皙似凝脂，紅不點而朱，一雙含目，端的是無雙佳人。

周氏猛地一窒，家中不缺豔的姬妾，但唯獨這個是了裴垣眼的。有些後悔了，早知如此當初就該直接在娘家族人裏頭選個年紀相當的姑娘為妾才對，何至於為自己培養一個勁敵？

林盈袖笑容可掬，親切地問道：“太太，妾伺候您更。”

周氏回過神來，點點頭。

林盈袖到後頭櫥櫃裏找了周氏常穿的裳來，替周氏穿上，拿鞋時，周氏擺手，“不必了，你讓丫鬟們進來替我穿鞋。”

林盈袖沒說話，替周氏穿上，扶著周氏起，這才去開門人打水進來，先替周氏梳頭。

等洗臉水打來，周氏先洗了臉，雖周氏一向病著，卻日日都要致打扮。夜裏敷的上等的珍珠和茉莉花，白日用的也是上等的花做的水。

因周氏麵不好，化妝需要大半個時辰。

悉打扮好天剛亮，外頭妾室通房等人進來問安，周氏也不急，先喝了藥，這才緩緩往廳上去。

趙姨娘抱著二姑娘，周姑娘，還有其餘幾個通房等人等周氏來了，齊刷刷地跪下，磕兩個頭，道：“給太太請安。”

周氏坐下先喝了水，再慢慢地放下來，才起。

趙姨娘臉上帶著笑，朝周氏又福了福，“二姑娘給母親請安，祝願母親福壽安康。”

周氏看了懷中的嬰兒，臉上帶著慈母的笑容，“好孩子，免禮，又大了些。今兒進得可還香麽？”

趙姨娘客套了一句，大家又給林盈袖見禮，林盈袖回了半禮，這一夜沒睡，還早早地起來伺候周氏悉打扮，也沒甚麽神應付。

周氏目落在周姑娘上，眼圈泛青，看著有些憔悴，不過沒有半點被寵幸過的痕跡，不免心中失。又看了邊站著的林盈袖，大約也猜著了，便有些不悅。

一會兒裴建章兄妹兩個進來請安，周氏看著這兩個孩子如看到了寶貝一般，一手拉了一個在跟前，怎麽看都不夠。

裴曦月跟了教養嬤嬤學規矩，麵容致，氣度很是不凡，上穿著緞繡紅花領褙子，前戴著赤金記名符鎖片的項圈，頗有幾分侯府小姐的尊貴。

周氏和大家說了些閑話，大家各自回去，單留下林盈袖在跟前。

用過早飯，大夫進來看脈，一句話沒說，隻開了藥方子，人照著新的方子熬藥，不可勞了，更不可費心費神。

林盈袖接過藥房，淡淡的瞟了正房門口一眼，將方子給了王喜家的，讓親自去抓藥。

周氏心心念念都想要周姑娘取代的位置，要不費心費神怕是不能的。

曦月下了學也過來伺候，周氏害怕讓孩子過了病氣，執意不肯。曦月隻得在外頭悄悄囑咐林盈袖，要多費些心。

林盈袖沒有不答應的，一團和氣地道：“大姑娘放心，即便大姑娘不吩咐，我也會盡我的本分。”

曦月點點頭，見周圍沒人朝林盈袖道了萬福，抿笑了笑道：“如今姨娘和我也生份起來了，往後無人時候姨娘還是我的名字好了。除了父親和阿娘，就你對我們最好，我早就把你當自己的阿娘一樣對待。”

林盈袖心中，拉著曦月的雙手，“好姑娘，你的心思我都明白。隻管放心，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害你和小爺，還有太太。”

曦月點點頭，雖然年紀小，從小也是見識過宅裏妻妾相爭，知道林盈袖是個正直的。

說了會閑話，曦月告辭回去，林盈袖親自守著爐子煎藥，藥好了先端進去給周氏服下，除了湯藥之外，還有太醫開的丹藥。

一日裏用的藥比吃得飯還多，可這許多藥下去如石沉大海一般，到五月裏周氏已經不能下床，幾個姬妾都在跟前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