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攥著裴垣的手，兩眼淚直流，哭道：“二爺，是妾無福，往後不能再服侍二爺了。”

裴垣聞言心裏越發地難，不了要安周氏一番，“你別想，好好養病，咱們的孩子還小，離不開親娘呢！”

聽到這裏，林盈袖一聲兒言語也沒有，悄悄出來，見外頭下人等忙的，也不上手，便回自己的屋裏等消息。

煙經過林二叔推薦，很快被人接，價錢公道，最要的是晚上夜讀也不會擔心沒神。

好在隻推薦給了相的人，否則就那幾十畝地的煙本不夠賣的，林二叔那邊送信過來，煙草鋪子準備開業，準備明年再多種些。

這個時候讓林盈袖出去是不能了，隻托人給林二叔捎信，讓他幫著選幾個莊子，預備著多買些莊子。

最初時周氏還能勉強吃些東西，不到半月的功夫，人眼眶也塌了，也幹了，話也不說，看著裴垣和兩個孩子隻顧著流淚。

直到六月裏，周氏還不見好轉，又恐人嫌棄腥臭，每日用濃香熏著屋子，又疑心別人害，除了小周姨娘，別位姨娘一概不到的屋子裏去，更不的東西。

某日，周氏突然梳洗打扮起來，眾人見麵帶紅，心裏知道是不祥之兆。

周氏命人準備宴席，笑著對眾人道：“我這些日子病著，你們辛苦，今兒我好些了，想請二爺與諸位姐妹一同用個飯。”

眾人誰敢說什麽？

裴垣這些日子外忙碌著，周氏這樣，心裏自是難過，也怪自己當初年輕狂，為一時之氣求娶，又沒有好好待。周氏這樣，多也有些責任。

夫妻二人上坐，林盈袖和小周姨娘打橫，趙姨娘陪坐。

周氏咳嗽兩聲，隻覺下一熱流湧過，想站起來掙紮了幾下，歎息一聲，麵上帶著笑，眸子泛著盈，“妾想給二爺倒酒卻是不能了，二爺別見怪才好。”

裴垣拍拍的手帕，讓人扶著周氏，怕跌倒。

“我知道，當初夫君求娶妾，不過是聽人說妾容貌國，不是真看上妾。但，夫君一向重，妾此生也滿足了。”

裴垣隻覺心酸不已，剛要勸周氏接著道：“妾到了今日的地步，也是早有預料。我的嫁妝將來留給兩個孩子，我邊的幾個大丫鬟，香草香汾給曦月，另外香菱一向忠心，人也老實，想留下來替妾服侍二爺，還二爺恩準。”

這話聽著覺著不好，裴垣此事心如麻。

周氏見裴垣不做聲，扶著丫鬟就要跪下。

“都依你，別胡思想，好好養病，以後你想做什麽都，好不好？”

周氏臉上帶著戚戚的笑容，握著裴垣的手，淚珠止不住地往外滾，“妾隻舍不得你和孩子.....若是能有來生，我多希能陪在二爺邊。”

眾妾低頭不言，隻覺心酸不已。

平心而論，周氏是個非常寬厚的主母，出手也大方，就算是有錯，也不會太過苛責。

若是換了別的主母，不見得有這麽好說話，輒打罵，甚至發賣出去也不是沒有。

以裴垣的份，將來必定也會娶一位門第高的宦的主母回來，們這幫人哪裏還有立足之地？將來新主母有自己的親信一幹人，們這些人隻怕沒好日子過了。

趙姨娘暗暗鬆了一口氣，還好及時將二姑娘養在跟前，即便將來新主母過門，不了也要看姑娘麵子高看一眼。

林盈袖心裏也十分不安，的賣契將來還不知道落在誰的手上，等同自己的命落在別人的手上一般。

隻不知道周氏會把賣契給小周姨娘，還是給大姑娘。若是給大姑娘還好說，給了小周姨娘，這輩子豈不是要看一個份不如的人臉？

悄悄打量了裴垣兩眼，此時裴垣一顆心都在周氏上，也沒注意到林盈袖。在心裏歎息了一聲，低著頭和別位妾室一同佯哭。

周氏走的十分安詳，板兒是早備下的，舉家換上孝服，在正廳停靈，請先生查看書。擇準停靈七七四十九日，三日後開喪送訃聞。這四十九日裏，單請九十九個眾僧道在大廳上拜大悲懺，超度前亡後化諸魂，以免亡者之罪。又有一百僧在院念往生咒，打四十九日解冤洗業醮。

裏一切都是趙姨娘安排，請裁趕製帷幕、帳子、桌圍，並殮衾纏帶，外命婦親友祭奠有七老太太作陪。

靈前供用執事等俱按三品職例，靈牌疏上皆寫"天朝誥授裴門周氏恭人之靈位"。

府裏忙的，林盈袖陪著大姑娘和小爺靈前供奉，十分辛苦。也不知道裴垣如何，又不好到跟前去，隻讓丫鬟日夜送細吃食到書房裏。

到第四日清晨，才見裴垣，整個人瘦了一大圈，胡子拉碴，穿戴白唐巾孝冠孝白履鞋，絰帶隨。

兩個孩子一見父親，哭的死去活來，還是娘抱開，小爺還好，大姑娘哭暈了過去，那二姑娘也在靈前，別人哭也哭，倒惹人疼。

到第三日，眾僧道先念倒頭經，鋪排來收拾道場，懸掛佛像，小殮等等。

外頭本府各衙門，長都來吊問，上紙祭奠者，不論其數。

做了水陸，因家中孝子年，無人送周氏靈柩回京，裴垣便決意自己親送周氏回祖安葬，雖已是九月裏，天氣尚熱，周氏的日日用寒冰凍著，倒也無事。

還托七老太太和趙姨娘共同照管，將大姑娘和小爺托付給林盈袖照管著，兩個孩子守孝三年，姬妾等一幹人守孝為一年。

裴垣這一來一去說兩三個月，家中的姬妾丫鬟們不免閑了下來，加上主子不在，沒了約束不免生事。

為照顧兩個孩子，周氏將大姑娘和小爺挪到一，仍然教兩個孩子讀書寫字，功課一日也沒落下。

裴垣沒走幾日，七老太太搬到周氏的上房耳房住著，每日在議事廳裏坐著，聽趙姨娘理家中大小事務。剛開始還沒什麽，到後來，兩人起了分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