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了大夫出門，小廝將藥方子先給趙姨娘看了，然後庫房那邊登記造冊，記錄幾時請的哪位大夫，用的什麽藥，再給開方子的大夫簽字畫押，然後才讓取藥走，並不能有半點錯。

這個規矩是周氏立下來的，從前周氏的外祖長公主被駙馬的小妾陷害，雖然不能撼公主地位分毫，但夫妻分便淡了下來。

長公主發了怒，立下這條規矩，往後再有人陷害，也能拿出證據，翁主和國公爺恩，家中不曾有妾，不過為了防範未然，這條規矩也傳了下來。

周氏子不好，裴垣正值壯年，邊不能沒有人，有了妾便易生事，所以這條規矩也立了起來。

雖說裴曦月病緩解，林盈袖還是不放心，依舊在邊守著，夜裏在裴曦月臥房擺了個榻方便夜裏照看著。

那采菱也跟著一起伺候，本不該當班的，隻不放心林盈袖這才跟著。

林盈袖也不理會，裴曦月邊也該有些忠心的人才好，隻這丫頭脾氣有些火，該調教一番，將來或還能帶到王府中去。

因一臉著好些日這屋裏的丫鬟婆子伺候辛苦，除了林盈袖和當班的丫鬟，其餘人都打發回去歇著。

夜深人靜，今晚皓月當空，外頭隻聞一片蟲鳴之聲。

那周氏的院子裏嗚咽的哭聲斷斷續續地傳來，這又開始了——

林盈袖翻坐起來，推醒采菱，讓好生照看姑娘，自出門去。

周氏的院落被一幹小廝團團圍住，燈籠也沒點，單等林盈袖過來。

除了風聲，便是那嗚嗚咽咽的哭聲，莫說姑娘媳婦，就是這些年輕膽大的小廝們聽著，也覺得瘮得慌。

林盈袖扶著采蘋的手過來，問一直守在這裏的瑞子，“可看見什麽人進去了？”

這小廝是裴垣的書，因林盈袖在書房伺候了一段時間，平素傳話都是這小廝。因見他機靈，林盈袖有什麽話都吩咐他。

“小，我從早晨就在這顆樹上躲著，等人進去了才下來的。”

林盈袖著人拿了梯子過來，小廝們進去，著人了趙姨娘拿上房鑰匙過來。

哭聲中還夾雜著幾句“還我命來。”紙錢隨風飄揚，原本就森毫無人氣的院兒，更增添了幾分詭異。

等趙姨娘過來，林盈袖也不說別的，打開院落的大門。

趙姨娘見林盈袖麵嚴肅，不似往常，也沒多問，親自開了鎖。

一群人浩浩地衝進去，燈火通明，裏頭的小廝這才將人押了出來。

那人材微，披頭散發，臉上和脖子上敷著厚厚的，那塗著鮮豔的胭脂，活像一個鬼。

趙姨娘嚇了一大跳，躲在林盈袖背後看了又看，詫異地道：“這不是小爺屋裏的常媽媽麽！”

林盈袖仔細看，這模樣的確是裴建章屋裏娘中的一個常嬤嬤，這個嬤嬤是周氏在本地買來的，因京裏帶來的嬤嬤不夠。

這位生了個丫頭，婆家嫌棄，後男人又死在外頭，才生了孩子就被婆母發賣。周氏可憐，這才將買了回來著哥兒，來時抱著一個沒滿月的孩子，還將兒帶過來一起養著。

家大兒就是從前周姨娘屋裏的小丫頭，周姨娘犯了事被打發出去，小丫頭們也被打發到莊子上嫁人。

當初的事兒和林盈袖毫不相幹，這常媽媽是的哪門子風？

小廝們提了一桶水將那常嬤嬤從頭淋到腳，上的洗刷幹淨，才出一張幹淨的臉出來。

趙姨娘怒了，上前就是兩個耳刮子打的常嬤嬤出，“二爺不在家，你打量我們都是死人呢！裝神弄鬼的嚇唬人。”

常嬤嬤一臉畏懼，蜷著子坐在地上，將裏的吐了出來。

“行了，先帶下去關柴房裏，明日再做置。”

人贓俱獲，就算是宋太太來想必也沒話好說，林盈袖自然不相信一個媽子敢作妖，背後必定有指使的人。

趙姨娘剛才的舉有些奇怪，家裏頭風言風語雖然沒能住，不過也沒礙著什麽事兒。

而且看到林盈袖抓住裝鬼的人，也沒有半點吃驚的樣子，顯然是早就知道的，那剛才打人又是幾個意思？

不過這個事兒也不好再追究下去，裴垣不在，家裏就幾個妾，即便是抓著也不能拿怎麽樣，有些人還是別明麵得罪了好。

趙姨娘看林盈袖一臉平靜，心裏泛著嘀咕，前些日子看林盈袖嚇的不輕，現在也還在吃著藥，怎麽抓著了兇手反倒不怎麽在意了？

難道本沒被嚇住，隻是裝的樣子？還是早就知道有人裝神弄鬼，在這裏戲弄小醜呢？

“姐姐，您就這麽放過了？”

林盈袖挑起眉頭，反問道：“你那隻眼睛看我放過了？”

趙姨娘角扯出一抹尷尬的笑，親熱地挽著林盈袖的手，委委屈屈地道：“我這還不是看不過如此欺負姐姐，為姐姐不平來著。”

林盈袖不著痕跡地撇開趙姨娘的手，“妹妹好意我心領了，不過到底是小爺的娘，我也不好置，得等二爺回來再說。”

趙姨娘便沒話好說了，人把常嬤嬤押下去好生看管，切不可走失逃亡尋了短見。

天也晚了，趙姨娘的屋子遠，便跟了林盈袖一起走。

“姐姐以為，真是常嬤嬤嚇唬姐姐，我瞧著倒是不像。一個媽，將來的哥兒大了，自然要榮養的，份又麵又尊貴，何苦做這樣的事？”

林盈袖沒接這話，和常嬤嬤無冤無仇，就算有也不至於做這樣的事。

能使喚常嬤嬤的人，用腳趾頭也能想到是誰。

走到一半，林盈袖轉麵對著趙姨娘，臉上戴著虛假的笑容，“妹妹還是早些回去歇著，二姑娘也離不開你，加上明兒宋太太府，咱們也該出去迎接才是。”

趙姨娘本還想跟著打探消息，林盈袖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自然不好再跟著。

兩人分開走，采蘋時不時回頭看看，等趙姨娘走遠了，才悄悄地和林盈袖說道：“，我看那趙姨可疑的很，說不定就是，您怎麽還跟這麽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