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個月裏便是新年，我們伺候主子一場，還求主子賞個麵才好。”

林盈袖聞言頓覺心中不快，都知道這是一筆虧本的買賣，除掉本金，本沒幾個賺頭。而且別的莊子上也沒聽說過，東家賺錢還要分給佃戶們的道理。

這回要是答應，以後怕是每年都不了。今年因事兒多，莊子上照管的，收了將近一半不說，還補了些給他們蓋房子買家夥什。

若是這回再賞，怕是以後這莊子上隻怕都是他們的天下。

林盈袖轉過來，低眸看著那老莊頭，問他：“你們都是莊子上的老人了，以前主子家有這條規矩？”

老莊子磕了兩個頭，“以前也有這個規矩，每年年裏東家都會給咱們一份年禮。隻多都是主子說了算，小的們也不敢多要，隻求主子賞一份麵。”

這是妥妥兒的要挾之意，還好這莊子上隻種了些家中吃的果蔬並糧食，沒有種煙草。

裴五家的見林盈袖不說話，連忙嗬斥那老莊頭，“你可別不知道好歹，年裏你們前東家過來惹事，房子砸壞多，人打傷多？全都是東家給你們置辦，前後花費上百兩銀子你們怎麽不提。換別的東西有這樣的好事？”

老莊頭還待要說話，林盈袖搶先說道：“你家媳婦和你兒媳婦如今也麵，我瞧著不像是個農婦，倒像是個太太，大約覺得我這裏不好，明年你們另謀高就吧！”

老莊頭一臉誠惶誠恐，領著一眾佃戶磕頭，攔住林盈袖的馬車不讓走。

林盈袖看了跪在後邊的眾人，與老莊頭那綢子裳相比，簡直不夠看的，暗暗在心裏歎息一聲。

裴五家的，“年下裏給他們家孩子一人做一過冬的裳，銀子今年是說什麽也沒有賞，整個莊子上，除了菜和糧食，就這麽一百兩銀子，菜除了府上吃的，剩下的和糧食賣了五百多兩銀子，其中二百兩銀子用在這裏，你們自己算算我一年到頭才落幾個。銀子大家賺才有繼續做下去的道理，你們也知道我的份，若是一個子兒都撈不著，我何必費事兒？”

老莊子那婆子突然放聲大哭起來，坐在地上，手拍著地，“哎唷，這是不給咱們活路了，要殺人咯！”

這一嚷嚷起來，林盈袖嚇了一跳，前世見過婦人撒潑打滾，這一世養尊優慣了，別說這麽嚎，就是大聲說話也沒有。

裴五家的怕耽誤時辰，準備人將這些佃戶們趕著。

也是林盈袖好兒，隔壁的莊子上佃戶們連飯都吃不飽，隻林盈袖這裏又是給銀子，又是做裳，這裏的東西還著他們吃喝。

換了別人，敢這麽放肆？

林盈袖見形也知道今兒怕是不好走，便回上房裏去，邊伺候的一個小丫鬟是莊子上老王頭的親孫兒，今兒帶頭鬧事的是老張頭，老王頭並不見人。出去打聽打聽，看到底是誰弄的鬼。

月桂子有些急躁，卷起袖子，“讓我把這群刁民給打一頓，看他們還敢不敢攔咱們的路。”

秋月拉住，“別給咱們添，真要打也不到咱們去。”

這兩個丫鬟從前是裴垣邊伺候的，雖是二等丫鬟，不過父母是侯府管事，份可妃一般的丫鬟能比。

小丫鬟去了沒多久回來，說鬧事起頭的就是老張頭，上回林盈袖派人給大家夥兒修繕屋舍，老張頭半點油水沒撈著，便借著過年生事兒，不過是仗著林盈是個婦人，不便照管莊子上。

那老王頭勸過，但老張頭不聽勸，煽著佃戶鬧事，等分到東西，一半給佃戶們，一半就落老張頭的口袋裏。

果然是一筆好如意算盤，林盈袖氣笑了，看來還是的錯了，之前想著佃戶們都不容易，所以每年除了比別家多分一擔糧食之外，銀錢也多一貫錢。

這些人反倒不知足，估著把莊子出來這些人也不見得知足。

林盈袖裴五家的，裳也不給做了，將裴府莊子上的規矩拿了出來，仔細看了再對比自己的莊子，這才知道這裏頭的門路。

也是什麽都不懂，才養了這一幫刁奴。

“行了，個人把老張頭和老王頭給來。”林盈袖覺著，是不能再放縱下去，買這莊子也是為了沒有後顧之憂。

除了去年賺了點銀子，今年竟然是白替別人效力，長此以往隻怕本兒都回不來。

先了老王頭進來，老王頭在屏風的一旁給林盈袖磕了兩個頭，問了好，並沒有起。

林盈袖起，讓人給老王頭搬了一把小幾，倒了茶。

“莊子到我手裏也就兩年的功夫，當初買來的銀子還沒轉到手，如今反倒虧空了不。你看這莊子，若是我現在賣了，應該還有得賺吧！”

嚇得老王頭茶水都險些灑了，誠惶誠恐地道：“東家這是打小的老臉，小的兄弟在隔壁莊子上，這一二年裏，那邊賺的沒咱們多，上去的卻多一，可見東家您是慈善人。是小的失職，讓東家您失了。”

林盈袖人拿了幾兩銀子給老張頭，“無論這莊子我做還是賣給別人，這銀子算是我犒勞您和莊子上的活計們。”

老王頭想說什麽，嬤嬤上前請他出去，歎息一聲便起離開。

然後是見老張頭，這個老張頭還是裴五提起來的，說人老實可靠。剛開始的確老實的，誰知道這一年裏人竟然變了個樣。

老張頭和老王頭不一樣，朝屏風拱了拱手，態度散漫地道：“給東家請安，東家打算賞賜咱們多？大家夥可都在外頭等著呢！”

林盈袖聞言有些想笑，知道的是下人討賞賜，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討債來的。

“咱們這個莊子當初我是便宜拿下來，雖說這點銀子我不放在心上，不過這賠本買賣也做不起，你看這莊子現在賣出去大約多銀子？”

老張頭眸子裏閃爍著算計的芒，他雙手背在背上，一臉正經地道：“這莊子倒是個不錯的，位置也好，若是東家買時，還能值個千把兩銀子。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