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盈袖隻覺渾像是被車碾似得，說好的百無一用是書生，這說法本是騙人的。明明都是一夜未眠，可那個男人卻神清氣爽地按時起床編書。

而卻連下床的困難，外頭已經日上三竿，采蘋和幾個小丫頭在門口做針線活兒。

了一聲，嗓子有些嘶啞，還好上的服昨晚裴垣給換過，不然在丫鬟麵前可是丟了醜。

外頭采蘋聽到屋裏有靜，吩咐丫鬟們準備洗漱用品，自己先倒了茶敲三下門才進來。

屋子裏焚著百合香，林盈袖半靠在床榻上，麵含春，瓣幹，脖子上好幾塊淤青的地方，看著好不可憐。

采蘋在心裏歎息著，林盈袖也不是服侍的第一個主子，從前在太太跟前，也沒見二爺這樣孟浪。

“喝茶，早飯正熱著，二爺不讓打擾您，由著您睡。”

林盈袖點點頭，還算這人有點良心。

換了服下床榻，隻覺腳下像是踩了棉花似得，林盈袖有些不懂，不是說這樣的事累的都是男人麽？

“府裏可以消息傳來？”

采蘋搖頭，這人才回去一天消息哪有這麽快？

梳洗畢，早飯送到房裏來，林盈袖倒是真了，今早是按照規矩送來的燕窩粥，在這莊子上本無這麽細的東西，都是裴垣吩咐府裏送來的。

吃過早膳，在床榻上躺著歇息會兒才起往書房看看去。

男人此刻正在抄書，窗外的花瓣飄落進來也未察覺，林盈袖手撿起旁的花瓣。

“我還以為你怎麽也得睡到中午，不想你這個時候就過來了，看來力不錯，快進來看我給你寫的扇麵子。”

林盈袖鼻孔出氣，沒理會男人，從正門進來，掀起簾子進來。

果然見桌子上畫了一副海棠，旁邊是裴垣題的詩，細看看，“畫好，意境更好，多謝二爺。”

男人手挲著人脖子上昨晚留下的印跡，“夫君。”

林盈袖抬頭著男人，眸子澄淨，“隻有你的正室娘子才能夫君，我是妾，該二爺，規矩擺在這裏，我不敢。”

這話原本一點錯都沒有，不知為何聽著就是覺得不舒服。

男人放下了手，也沒說話，翻開扇麵子，下麵一副是替林盈袖描的花樣子。

“你看看喜歡嗎？”

林盈袖咬了下，點點頭，故作輕鬆地道：“那還用說，二爺給的什麽我都喜歡，二爺咱們出去逛逛可好？我瞧著七老太太一家子應該也就這一兩日搬走，您回去忙著也沒功夫陪我。”

“好。”

正好緩解下尷尬的氣氛。

此時別的地方花還都為開，隻這院子裏有一顆梨樹，比別的早了一兩個月，滿樹梨白，有時風過，花瓣飛舞，仿佛雪落。

二人站在樹下，林盈袖明顯落後半步，人帶隨風搖曳十足，男人袂飄飄金冠玉帶，俊非常。

林盈袖抬頭看見一支梨花似開不開，瓶最好，便手去抓，無奈個子太小，便一手提起子，跳著去抓那花枝。

裴垣回頭用奇怪的眼神看著跟沒長翅膀的小鳥，上下撲騰。

林盈袖跳了好一陣，都不能摘下那支梨花，實在太累了才停下來，正看見男人在瞅著笑，不免惱了。

“二爺，你這是在笑話我？”

裴垣麵含微笑，隨手摘下那支林盈袖看上的梨花，塞到手中。

男人雙手背在背上，後退數步，看著梨花樹下的人。隻覺全天下裏，沒有比更好看的人。

林盈袖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用梨花枝擋住了自己的麵容。

“你今兒這打扮分外好看，往後就穿這個，我回頭讓人給你多買些這個的緞子。”

林盈袖輕哼一聲，走到男人跟前，手掐了男人腰間的，“二爺要是喜歡，回頭我給你自己做兩自己穿豈不更好？”

看著人氣的像隻胖青蛙，男人忍不住舉手求饒，“好娘子，我錯了。我隻說，這裳能穿在你上，是它的福氣。”

林盈袖鬆開了手，害地避開了男人。

裴垣很會娘子，隻在玩笑時才會這樣，林盈袖有時候想，要是兩人能一直在這莊子上，男耕織他娘子，他夫君該有多好。

不過也隻是偶爾想想，裴垣是何等份，又是什麽份，做個妾已經是上輩子積的福，哪裏還敢有別的奢想。

“你以後能不能.......”

“，午膳已經準備好了，您看是送過來還是——”

林盈袖聽見直跺腳，快步走到采蘋跟前，埋怨，“你這沒眼力見的丫頭，沒看我跟你二爺在這裏麽，隻管大呼小的。”

采蘋抓了抓自己的頭，有些不解地回頭看看，這二人分明是在樹下看花。他們兩人在屋裏可從沒打擾過。

“快走！”

林盈袖拉了采蘋往廚房方向去，現在裴垣可是矯，非得親自送飯不可。

這莊子上的廚娘剛開始做的菜都是大魚大，十分糙，林盈袖親自到廚房裏指點了幾日，這才好些。

否則裴垣哪裏吃得慣這些東西，裴垣那是侯府嫡子，從小金尊玉貴的養著，吃食上十分細，這些鄉下做法自然是不得眼的。

送到書房門口時，剛要掀起珠簾，卻見裴垣拿著那副海棠發呆，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周氏的閨名裏有個棠字。

這會子裴垣在看海棠花發呆，不知是思念故人，還是有別的意思。

敲了敲門，看裴垣回頭這才進去，假裝沒看見那副海棠畫，強做歡笑，“畫不是都好了麽，還看什麽，茶不思飯不想的。莫不是這海棠花兒還有什麽典故不？”

裴垣仿佛沒聽見似得，看著在花瓶中的梨花，“我今兒看見你拿著梨花很，我想著海棠不適合你，所以想給你重新畫。”

林盈袖也不點破，隻說好，周氏已經過世，犯不上吃一個死人的醋。

“明兒我要回城一趟，有公務要辦，晚上估計回不來你在這裏乖乖等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