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墨行雙手背在背上,角勾起一抹苦,“若是當初你嫁給了我,或許我們都不是這樣這樣。”
林盈袖聞言冷笑了幾聲,“月娘的下場我是看見的,還沒出月子就得賺錢,你的父母嫌棄生的是兒,也不肯帶孩子,若是我,隻怕也比好不了多。甚至,因為你們出了安葬我父親的銀子,把我當使喚的丫頭一般對待,比月娘更慘也未可知。”
一席話說的唐墨行啞口無言,當初得知林秀才亡故,他們肯掏這筆銀子也是有好幾個打算。唐墨行萬一中舉,就算林盈袖是買來的妾,再娶高門大戶的兒做正室。萬一不,林盈袖是秀才的兒也不至於辱沒了門楣。
無論唐墨行能不能走仕途,林盈袖在他家的日子都不會好過。
那時候唐墨行又何嚐真心喜歡林盈袖,不過是高不低不就,這才想的法子。
唐墨行那時候喜歡的是書中那些名門閨秀,高貴典雅,知書識禮,不是林盈袖這種隻圍著夫君兒打轉的小人。
他得到了大家閨秀,卻又想起了林盈袖的好,天冷了會給他做裳,下雨了會冒著大雨送雨傘來。
可笑的是,隻送了一把傘,為了不在同窗們麵前丟人,竟讓獨自淋著雨走了十裏地。
“放心,我不會打擾他們。”
唐墨行心裏酸的不行,轉走時林盈袖突然拉住了他的手臂。
隻這一下,唐墨行隻覺電流在上淌過,一陣麻。
他滿心期待著林盈袖說,“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他們若是有個好歹,我也不會活著!”
唐墨行苦笑了兩聲,點頭答應。
林盈袖不知道前世廉親王到底是怎麽登上帝位,但最終他是最大的贏家。裴家究竟如何,也不曾得知,不過現在是必定要保護好孩子,守護好他們的家,等著裴垣回來。
把自己關在屋裏,憑著記憶納了一雙讓幾乎快要忘記尺寸的鞋墊。
聽唐大嬸說閑話,才知道朱家本不拿他們當親家,即便上門也都當花子一般打發了出去,唐墨行被朱家送到軍中,原本想磨死他,不想機緣巧合竟然做了雍王的幕僚。如今唐墨行發達了,等到雍王登基,唐墨行便休了朱家的小姐。
林盈袖聽了半晌也沒說話,隻是歎息一聲,這雙鞋墊做的有點敷衍,隻是來不及了,隻想回去看一眼孩子們,哪怕是一眼都。
等唐墨行送吃食回來,看到桌上的鞋墊頓時欣喜不已,將鞋墊放在心口,他就知道林盈袖不是個心狠的人,總有一天他會把林盈袖的心給捂熱了。
林盈袖不敢去看唐墨行的眼睛,兩人同一室已覺得尷尬,若是再——
心裏除了裴垣,已經再也容不下第二個人。
“我想去看一眼他們,哪怕是一眼都好,雖不是我親生,也管我了一年的母親。”
唐墨行點點頭,他對自己說他不是退讓,隻想讓林盈袖高興而已。
雍王把整個皇宮翻了個底朝天,終究是沒找到皇帝立太子的詔書和玉璽。沒有玉璽,即便是當今駕崩以太子的名分登基那也是名不正言不順。
宮裏還有部分大臣沒有放回,大多是不肯站隊的重臣。
一則怕這些人說出實,二則也是擔心這些人知道玉璽的下落,一旦放走如同放虎歸山。
裴垣雖在宮中安然無恙,心中無時無刻不惦記著林盈袖和孩子們,那樣膽小,沒有自己的消息必定是吃不好睡不好。
前兩日一些大臣被放出宮,也不知道有沒有父親兄長,若有還能幫著照看些。
廉親王妃和世子郡主被關在冷宮中,準備三日之後在菜市場死,這是為了引廉親王出來。
事發前廉親王和親信逃出京城,也不知現在如何。
晚夕,林盈袖換了小廝的裳跟著唐墨行的人悄悄進了裴府,費力推開在井口的石塊,朝底下喊了一聲。
底下的孩子們聽見頓時高興壞了,搬來梯子,林盈袖小心翼翼地爬到下邊去,挨個看了三個孩子,雖說瘦了些,卻沒有什麽大礙。
幾人相見又是驚喜又是心酸。
“那邊祖父祖母都在家,你們看是在這裏等父親回來,還是先去那邊?”林盈袖歎息一聲,心裏也有幾分愧疚,把自己的孩子送出京城,這幾個孩子卻是沒有辦法的,若是人發現家中的孩子都不見了,必定會起疑心,故而才沒有將這些孩子們也一並送走。
“阿娘,你不跟我們一起嗎?”
林盈袖含淚搖搖頭,讓他們先出來再說。
五人挨個爬出井,整個裴府一片漆黑,院子裏還殘留著腥氣,三個孩子看見有人在林盈袖的後。
林盈袖拉了幾個孩子到旁邊的耳房裏,讓們先吃些東西。
自己拉了小周姨娘到門口說話。
家裏的姨娘死的死,讓人搶走的搶走,隻剩下一個小周姨娘還肯留在這裏照顧孩子們。
“你若是想回娘家我給你安排。”
小周姨娘搖頭,含淚道:“自是把我送到柳州去,我已經隻有這一個家,還能去哪兒?”
林盈袖拉著的雙手,真誠的道了謝,安排們暫且在這裏住著,會安排人送吃食過來,“晚上別點燈,白天也盡量別出來,那屋子旁邊的牆角有個狗,萬一有什麽事兒你們爬過去躲到隔壁院子去。
小周姨娘聽著,心裏覺得詫異,問道:“太太您不回來麽?”
林盈袖沒說話,安排好一些,又進屋裏去安了孩子們,收拾了屋子,和小周姨娘兩個去的上房將一些沒被搶走的被褥都搬到了這邊來。
“我在這裏,先打水你們梳洗了我再走。”
小周姨娘看了在院子裏站著的幾個人一眼,沒說一個字,聽從林盈袖的安排。
唐墨行催促了幾遍,林盈袖才肯走,馬車裏人一言不發,看著這副模樣,唐墨行心裏也十分難。
他有些後悔還讓林盈袖和裴家的人再見麵,和裴垣已經不大可能,若是還讓們見麵,也隻是徒增傷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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