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盈袖那日回來便發了高燒,一連病了好些時日,家裏請大夫熬藥,隻是心病哪裏是藥能醫的?
誰知病好了卻沒事人兒一般,每日與夫人們出去遊玩應酬,眾人見這樣,反倒更擔心。
這日春耕,林盈袖和老太太說去鄉下看看,去年上來的東西了許多,要去查點才好,否則今年不知道能不能上東西來。
老太太怕在家裏悶出病來,多安排些人跟著,忙活完了早些回來。
林盈袖帶了詠梅和蘇梅出去,剩下兩個照看家裏。周佩家的,王喜家的、周四家的等四個大管事媳婦跟著一同前往。
裴垣名下還有四個莊子,這幾個莊頭都是家生子裏選出來的,從前裴垣在都還算老實,東西每年也不差什麽。
隻是今年幾個莊子上加起來了許多,就是頭一個上來的說是補上,也了很多。
三月裏春正好,風和日麗,出了城門,城外一片清晰的泥土氣息混合著淡淡青草味道,隻覺得整個人都放鬆了不。
林盈袖讓打起簾子,看著窗外,時而有窮人路過,素月便扔些銅板出去周濟。
林盈袖對窮人和讀書人都十分慷慨,但對僧道卻無好,別的貴夫人都是按月上香拜佛,林盈袖也不過是附庸著給幾個應景。
最近京城的風向變了,背地裏有人說,這侯門的公子自然是要匹配份尊貴的子。
就是再好,門不當戶不對那也是枉然。
這貨分明是衝著林盈袖來的,當初嫁給裴垣也是轟京城,林家沒有基,就是林曉峰在京城做,那也是不流的小宦,莫說裴垣這樣的人家。
就是一些四五品的兒都看不上,偏裴家放著郡主娘娘不娶,執意娶了過門。
一時間京城那些小門小戶出的小姐們都覺得這是自己的標榜,將來也要學一學林盈袖。自然也鬧出了不笑話來。
落後林盈袖得了誥命,又了皇後的義妹,這些流言才漸漸消聲滅跡。如今裴垣要做西涼駙馬,兩國聯姻,林盈袖還能做正室?
隻怕隻能下堂,或者貶為偏房妾室。
所以,這門當戶對才是正道理。人都是浮上水去,沒有沉腳底下。
看不上林盈袖出的夫人大有人在,都在背地裏等著看林盈袖棄婦的笑話。
這些流言在有心人的安排下自然而然傳到林盈袖的耳朵裏,隻是聽之一笑,別人怎麽說都不在意了。
相信裴垣不會辜負,就算是娶別人也是有苦衷。
隻要心在這裏,別的又算的了什麽呢?
想通了其實也覺得沒什麽。
“阿娘,他們說父親要娶別的人,那阿娘怎麽辦?”
林盈袖低眸看著呆萌可的兒子,笑著問他,“那父親要娶別的人做你的母親,你會怎麽辦呢?是跟著阿娘,還是跟著父親。”
哥兒想了一下,“我把那個人趕出去,我隻要我自己的阿娘和父親,若是父親非要領娶,我就不他父親了。”
林盈袖手將兒子抱在懷裏,了他的小臉蛋,“外頭說什麽咱們都不信,你父親怎麽舍得你呢!”
走了半日的路才到莊子上,天已晚,便在莊子上先住一晚。
莊子上的佃戶們都來拜見,有的孝敬了野兔瓜果,林盈袖都收下。
等次日一早到田地裏坐著小轎在田地裏逛一圈,又細細問明一畝地該收多,還人重新量了地。
一連著十來天才忙完,林盈袖將佃戶都了來,一一登記花名冊,有未娶親的也都記下。然後每人賞了一吊錢,家裏有年邁老人的,多給上一吊錢。
“你們日辛苦,我都知道,這點錢雖然不多,也是我這個東家的一點心意,諸位往後應該盡心才是。”
眾佃戶都謝了賞賜,那莊頭臉上帶著虛笑,“何必麻煩東家,您說一聲奴才代勞便是。”
林盈袖輕哼一聲,當著眾人的麵,高聲說道:“我怎麽聽人說,每年府裏賞給佃戶們的東西短了?”
那佃戶嚇得渾一個囉嗦,期期艾艾的道:“不敢,隻是有些時候賞賜的東西不夠分,便勻著分發下去,這才短了。”
林盈袖沒說什麽,有戶佃戶看著不像是莊子上的人。
但人數上對的上,每年領賞的名冊都是按數分發,隻是也免不了添人口的時候。
這個莊子上看來是查不出什麽了,早知道就該悄悄地過來,隻怕別的莊子上也收到信兒,和這裏一樣早做了準備。
“要不是府裏老太太吩咐,誰願意來這裏?你說說,附近哪個莊子風景好?我想去逛逛,回頭你們這裏多人口,多地都做冊子,我拿回去好差。”
林盈袖用扇子掩口打了個哈氣,擺擺手讓眾人下去,要歇著了。
莊頭鬆了一口氣,說回頭讓他媳婦過來服侍。
接連著幾日,林盈袖到附近的莊子上遊山玩水,一概不過問莊子上的事,每日都是早出晚歸,這些莊子上的管事們才放鬆下來。
想深宅大院裏頭的夫人太太們,那都是骨,哪裏吃得了苦,頭起來不過是嚇唬嚇唬人罷了。
明麵上林盈袖是去遊山玩水,每日出去,必定派人去莊子上明察暗訪,派去的都是機靈且是臉生的小廝去。
果不其然,冒領賞錢的人有十幾個之多,每人每年報上去的花銷,還有府裏給的賞賜等等,算下來莊頭就貪汙了上百兩銀子,更別說每年給府中收的,克扣這些佃戶們的。
這些黑心莊頭,林盈袖人跟著那些個在莊子上假冒佃戶領取上賞銀之人,暗中將這些人給拿下。
玩了七八日,方才說回,將所有的莊子上的莊頭都了一來。
“今兒我的小廝到集市上買些東西,可是巧的很,見了些人,便帶來給莊頭瞧瞧,看認得不認得!”
說著,幾個小廝將冒充佃戶的那幾個人全都帶了上來。
莊頭嚇得魂不附,癱坐在地上,久久說不出話來。
“你大概不認識這些人,來你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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