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宋朝雨相這麼久,小瑞子也已了解宋朝雨的格:“而且王妃娘娘對奴才們極好。若都到了這般地步,奴才們還不喜王妃娘娘的話,那就真是奴才們不知好好歹了!”
宋朝雨早就讓王府之中的所有人都服了了,是發自心的敬重和認可。
小瑞子越是這麼說,穆昌溪的心里就越不是個滋味。
他低下頭,手指輕輕地在自己的膝蓋之間挲,而后吩咐外頭的車夫:“慢一些。”
小瑞子卻不明白,甚至有些著急:“王爺,咱們不是應該快些回去嗎?王妃娘娘那麼聰明,若真是想走,只怕府中的那些奴才們攔不住啊!”
是啊,穆昌溪知道。
如果他的阿雨鐵了心要走,府中的奴才們又怎麼可能攔得住呢?
啊,可是經歷了那些事明才走到今日的啊!
可是穆昌溪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他甚至不明白,此刻盤桓在他的心里頭的這些恐懼和無奈,又是什麼。
他或許真的在害怕,害怕等他回到了府中之后,看到的是空空如也的一切。
害怕他的阿雨真的離開了,他卻不能承。
他害怕找不到宋朝雨,尋不回那個心頭所之人。
因為害怕,所以不想那麼快的去面對。
這麼想著,穆昌溪也閉上了眼睛。
但馬車總會回到昌王府的門口,許多事他總還是要面對的。
“吁——”
馬車停下的時候,一直閉著眼的穆昌溪也睜開了雙眼。
自有王府之中的小廝們拿著小凳和燈籠還迎接穆昌溪下馬車,王府的門口小攤販們已經收攤,家家戶戶都點燃了燈火,是一片寧靜祥和的模樣。
但只有穆昌溪才知道,自己心里頭的某一,好像突然空了下來。
連下馬車的時候,他的都稍稍了,還好小瑞子眼疾手快地上前來將穆昌溪扶住了。
看穆昌溪眸不好,小瑞子便問門口的小廝:“可看到王妃了?”
小廝不明所以,老實回答:“王妃娘娘正在府中,自傍晚回來,便不曾出去。”
小瑞子皺眉:“我問的是,你有沒有見到王妃?”
小廝覺到穆昌溪的不對勁,越發小心回答:“奴才……就是在傍晚王妃回來的時候見到的。此刻王妃應該在院,奴才們不能隨意出院的。”
對穆昌溪來說,小廝的回答沒有任何的用。
宋朝雨自然是要先回到府中,而后再行離開。
小瑞子還想問,卻被穆昌溪拉住了:“不必再問了,我們進府中,不就知道究竟在不在了嗎?”
小瑞子看到穆昌溪的臉不好,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那小廝,讓小廝越發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
——
從正門一路府,穆昌溪目所及之,全部都是他和宋朝雨的回憶。
自有了這個昌王府之后,府中的一切,穆昌溪就都給了宋朝雨。
前院的花園,原本是死氣沉沉的和其他府邸一般的陳設。
然而宋朝雨卻將院子里的東西全部拆掉,然后打造出了一個小花園。
說就是要一府就看到植,方才能夠高興。
讓人在花園里種滿了松柏,說要春夏有花,秋冬常青。
一個府邸,要日日都有生機,住在這府里的人才能覺得充滿希。
過了花園,便是王府的正廳了。
當時宋朝雨嫁王府的時候,正廳里頭七八糟地擺滿了旁人送來的名貴東西。
穆昌溪還記得,宋朝雨看到納西哦東西的時候,并沒有和旁的子一般覺得東西貴重,反而眼中生笑,說那些東西堆砌在了一起,實在俗得很。
讓人將東西全部都撤了下去,而后改了如今這般清爽明快的樣子。
看著裝飾并不算多,但偌大的正廳之中卻顯得格外清雅。后來許多京中貴胄人家,都按照宋朝雨的法子,將自己的前廳和前院改了改。
穆昌溪覺得,宋朝雨對旁人的影響,似乎總是在不知不覺之中,連自己都沒有察覺,與一同生活的他,也不曾察覺。
正廳之中,不見宋朝雨的影。
這個時間,連灑掃的丫鬟小廝們都已經休息了。
正廳之中卻留了一盞燭火,在等候著穆昌溪的回家。
這是宋朝雨的習慣,每一次都會在正廳留一盞燈,等著穆昌溪的晚歸。讓穆昌溪再晚回到王府的時候,只要看到那盞燭,心里頭都是暖意洋洋的。
可此刻這燭在穆昌溪的眼前,卻讓他的雙眼好似都微微模糊了起來。
他的腳步頓住,不知該不該繼續往下走。
“王爺,王爺?”
還是小瑞子在他的耳邊,輕聲呼喚:“王爺,您怎麼了?咱們不進去嗎?”
“進!”
穆昌溪雖那麼想,腳步卻還是再度了起來:“總要去面對的,小瑞子你說是不是?”
這是小瑞子伺候穆昌溪這麼久,第一次在他的語氣里聽到了這樣的難過。
他看向了王府之中,也輕聲嘆息:“王爺先別傷心,奴才瞧著,府中一切如舊。也許王妃沒有離開呢?”
他陪著穆昌溪繼續往后院走,一邊走一邊道:“其實王爺,奴才覺得,王妃娘娘此刻就在寢室等著王爺呢!就和平日里一樣,王爺再晚回來,王妃娘娘都會在寢室也給王爺留一盞燈。王妃娘娘對王爺那麼深,自然——”
然而他話還未說完,穆昌溪的腳步就頓住了。
他們還未走到寢室,卻已經能看到寢室了。
寢室的方向……黑漆漆的,一盞燭火都沒有!
從前那盞宋朝雨任何時候都會給穆昌溪留下的燭火,今日卻并沒有照亮穆昌溪回家的路。
就算院子里的地燈籠仍舊亮著,就算頭頂是星河,腳下的磚瓦。
穆昌溪的心,還是跟著這一站不曾亮起來的燭火,一點點地往下沉了下去。ωWW.166xs.cc
就像是緩慢地墜冰窟之中,冰冷和絕始終纏繞在穆昌溪的心臟周圍。
讓他張了張口,卻半句話都說不出,好似連吐出的氣息,都變得冰冷而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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