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我？謝我什麽？”夏語凝將玉竹扶到一邊坐著，也走到了月下，“如果你是說上次的人參的話，那最好還是不要謝，你謝了我可就沒機會找你要報酬了。”

容嚴瞇了瞇眼睛，似笑非笑道：“不，那是易，本座從不言悔。”

夏語凝看著容嚴，其實從他剛才出現在這裏的時候，就知道，這個人至現在是可信的。

他若是不想履行諾言，大可一走了之，但他還是來了，而且還在這麽危險的地方，救了玉竹。

坎坎坷坷走到現在，好不容易有個站在自己這一邊的人，即便他立場不明，夏語凝也不由有些開心，試著勾了下角，讓自己看起來和幾分。

“我才要謝謝你，救了玉竹。”

“舉手之勞，”容嚴長玉立，目掃過平靜的宮牆，“今日不過是進承雪宮來看看，巧遇見你的侍……倒是你，又被人算計了？”

這個“又”字實在讓人尷尬得很，夏語凝訕訕，都不敢說自己被算計其實是因為有人懷疑跟他有婚外。

輕咳一聲，夏語凝道：“宮裏那些人無聊得很，沒事就喜歡為了個男人爭來爭去，我也是慘遭池魚之殃啊。”

容嚴笑得耐人尋味，“本座倒是覺得，你才是失火的城門。”

相府嫡，西晉皇後，後宮權柄的巔峰，“皇後”兩個字，本就是岌岌可危的城門，時時刻刻都會有人想要攻城略鎮，古來有之。

夏語凝恍若未聞，直接換了個話題，“你既然來了，我倒剛好有件事要請你幫忙，隻是……這件事也許很危險。”

容嚴挑眉，“說來聽聽先。”

默了一下，夏語凝言簡意賅道：“我要帶著玉竹離開皇宮。”

很奇怪的，容嚴竟然不覺得驚訝，他隻是深深看了兩秒，像是在確認這話的真實，然後認真地問：“這件事，哪裏危險？”

夏語凝無語，看傻子似的看著他，“就算你能在皇宮外來去自如，想來手段也不簡單，但皇後失蹤，皇帝和丞相府都不會善罷甘休，至會做個樣子搜查尋找，你就不怕被人追捕通緝？”

雖說古代通不發達，信息不能即時傳播，但府下發的海捕公文雖然遲到但也不會被忘吧？這個人難道就不怕死？

誰想，容嚴卻突然笑了，意味不明道：“追捕我？隻怕他們還沒有這個能力。”

夏語凝眨眨眼，突然對一個被自己再三忽略的問題產生了強烈的好奇，“你是誰？”

容嚴不笑了，他目不轉睛地看著，“我是誰對你來說很重要？你隻需要跟我完易，從此兩清，誰也不欠誰，我不需要再冒險進宮，你也不需要再被困在這惡心人的京城，不就可以了。”

話雖如此，但人越是想掩藏什麽，旁人就越是好奇什麽啊。

不過他既然不想說話，夏語凝的理智也告訴，不要去招惹一個麻煩人，沉片刻便不問了，而是道：“那你既然來了，能不能再幫我一個舉手之勞？”

容嚴一聲不吭，夏語凝便當他是默認了，“你能不能幫我把玉竹送回棲宮，你放心，棲宮的人都已經被我藥暈了，不到天亮醒不來，他們不會發現你的。”

“那你呢？”容嚴掃了眼滿地的，似乎猜到了什麽，眼中出幾分興味盎然，“要報仇？”

“那是當然，”夏語凝出一個惡劣的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殺人者仁恒殺之，我忍到今日，也算是忍夠了。”

容嚴假惺惺地笑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今夜你就手，不怕出馬腳？”

夏語凝揚起下，俏人，“我是子，不是君子。”

容嚴忍俊不，頗為欣賞地看著，“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他的確很想看看，這個人要怎麽在這種況下“報仇”，看起來勢單力薄，皇宮裏的每個人都在跟作對，就像海浪中的一朵小水花，偏偏要在大浪淘沙中掙紮。

沒有說自己會怎麽做、能怎麽做，但容嚴隻要看著那雙自信洋溢的眼睛，就覺得，或許會功。

興許是他無聊了，他的確很想看看，到底會怎麽功。

帶著玉竹行至門口，容嚴慢慢降下速度，回頭若有所思地看著夏語凝，莞爾一笑，“……我後悔了。”

“什麽？”夏語凝還以為他是後悔答應自己要帶玉竹回去，不皺了下眉頭。

月淨空，閑庭度水，帶隨風而，夏語凝為難地看著麵前的男人，卻見他突然笑了起來，溫得讓人失神。

他說：“我容嚴，‘從容靜塞塵’的容，‘歲暮有嚴霜’的嚴。”

容嚴款款離去，夏語凝久久未，末了，一臉懵向天問：“……什麽玩意？”原諒讀書，聽都沒聽過這兩句詩。

不過這不是當務之急，默默將這兩句詩記下，夏語凝轉，掃了眼滿地，那兩個正狼狽躺在地上，已經神識昏聵的殺手旁，角一揚。

“其實我不想殺人，”蹲下，手扯下兩人的麵罩，從袖中拿出一隻拇指大小小玉瓶，眼底寒淩冽，“隻是可惜，你看見了不該看見的東西……玫嬪。”

……

是夜，眠。

整個皇宮都在寂靜中等候天明的到來，卻總有那麽幾個宮殿裏還徹夜亮著燈火。

紅玉宮就是其中之一，站在窗邊來回走，宮中不似昨日繁華，本就偏僻的紅玉宮顯得更加冷寂，隻要幾個宮頂著困意陪伴。

很著急。

時間已經過了半夜，月上枝頭，空氣寒涼，但冷宮那邊似乎一直都沒有傳來靜，一直等待的消息到現在都沒有人送到耳邊。

“怎麽這麽慢……”不懷疑，“難道夏語凝沒有來？”

玫嬪原地彳亍，不知為何，心中總是縈繞這一不妙的覺，像是預兆到了有什麽事即將發生，坐立不安，手足無措。

“你快出去看看！”指著一個侍道：“外麵怎麽還沒有消息，快去！”

侍一驚，忙不迭出門查看，玫嬪既興又張地等著，但侍出去了半晌卻沒回來。

有些等不及了，竟然直接衝出了門口，然而大門方才打開，口便是一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