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宣威殿的路上，柳南梔正暗暗思量剛才在大殿上的所見所聞。

方才北慕辰向皇帝匯報北疆一行的況時，柳南梔一直觀察著皇帝的神。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老頭子太會演戲，加上大多時候都隻能低眉順目地，不敢太過肆無忌憚地打量，倒也沒看出什麽端倪。

得知柳南梔和北慕辰的份莫名暴，老皇帝還下令要徹查。

看起來，老皇帝好像真的不知道他們的份為何會暴。盡管如此，聯想到之前老皇帝非要派去北疆走一趟，說是為了照顧北慕晴，但後來細想，這個理由也著實太牽強了。隻是柳南梔以為，自己了解北疆的況，所以老皇帝才一定要自己同行，先前便沒有多想，現在想想，也許這真的隻是其中一個很小的原因。

戍邊軍中的高級將領們，誰不了解北疆的況？就算他們軍務再忙，不開，也未必真的非要一個小子去辦這件事吧？

“本王去一趟廣坤宮，向母妃請個安。”

走到路口，北慕辰突然開口說道。

北疆這一趟，雖然快馬加鞭，來去辦差仍是花費了半月有餘，這會兒去向珍貴妃請安，倒也在理之中。

柳南梔立馬積極響應：“我跟你一起去！”

“你去幹什麽？”北慕辰皺了皺眉，若是以往，他大概會覺得柳南梔是想討好自己和母妃，但是現在的柳南梔做事，他總覺沒那麽簡單。

柳南梔理直氣壯地答道：“上次母妃賞賜了我許多藥材和布匹，我還沒去謝恩呢。”

“母妃向來喜歡清靜，人太多了容易惹頭疼。本王會代你向母妃謝恩。”北慕辰一臉嫌棄。

說白了，不管這丫頭打沒打什麽壞主意，他都不想帶著！

柳南梔當然知道北慕辰心裏的小九九。

“我就去請個安就走。作為兒媳婦，都了宮了，去拜會一下母妃不是禮節嗎？這宮裏多雙眼睛正看著我倆呢，王爺應該比我更清楚吧？本來這次事辦得就不怎麽漂亮了，怎麽，還想讓父皇聽到更多不好的言論呢？”

這丫頭是越發伶牙俐齒了！

北慕辰發現自己想反駁都不知從何說起，反倒被帶著往廣坤宮去。

這還沒走出兩步，就瞧見前麵一行人大步走來。

看清楚來人正是太子北慕寒一黨，柳南梔心頭不暗暗罵了一聲。

媽蛋！還真是說曹曹到！

表麵上卻還得笑臉相迎，同北慕辰一齊向來人行禮。

“聽聞三弟和弟妹被父皇派去北疆迎接煦公主及其長子回大宛，本太子還擔心你們會趕不及回來參加本王的大婚呢，沒想到這日子倒是剛剛好。正好，好事雙，三日後的婚典，三弟和弟妹可一定要參加。”

太子那副皮笑不笑的模樣，真讓柳南梔想給他兩掌。

“妾在回宓都的路上也有所聽聞，太子殿下要以最高禮製迎娶小妹南雪，妾正想要去鎮國公府祝賀呢。先前那莫家寨綁架小雪一事，妾還怕會影響到太子殿下與小雪的婚事，如今婚期已定，妾也放心了。”

“本太子與柳二小姐投意合，一個小小的曲不值一提。倒是本太子聽說，這次煦公主沒能逃過北蒙叛軍的毒手，實在令人扼腕。三弟可要節哀順變。”

北慕晴墜崖亡的消息，早已派人傳回宓都，皇帝對這次行的結果也沒那麽滿意，畢竟沒有原王後輔佐，隻以小王子的名義打出匡扶正統的旗號，總有些牽強，所以北慕寒這是在幸災樂禍呢！

“晴兒沒有福分，等不到子繼承大統之日，臣弟這個做哥哥的，一定好好保重，將來才能輔佐好麟兒，統領北蒙。”

老皇帝一聲令下，大宛雄兵長驅直，北蒙很快就是大宛的從屬國了，而那傀儡大王又是北慕辰的親侄子，將來這北蒙的大權，無異是到了北慕辰的手下。

北慕寒角了一下。

“太子皇兄喜事將近，還是不要提這些喪氣的事，以免晦氣。想來先太子妃離世也有好幾年了，太子皇兄終於找到合適的續弦人選，也是我大宛的一大喜事，臣弟定然會去婚典捧場。”北慕辰回敬道。

北慕寒的臉已經完全垮下來了。剛才本想炫耀一番的心，大概已經糟了。

“本太子正要去母後宮中，讓母後挑選合適的喜餅，就先走一步了。”

“恭送太子皇兄。”柳南梔刻意提高了聲調。

怕是這會兒北慕寒聽到他倆的聲音就頭大呢！

……

到了廣坤宮，柳南梔也是說到做到，向母妃請了個安，寒暄了兩句，便主跪安。

退出大殿，柳南梔鬆了口氣。

其實一早就看出來，北慕辰那麽不想帶著，現在又打發一個人先走，應該是要單獨跟珍貴妃說些什麽不能讓旁人聽的話。

該不會是跟陸鳴所說的那件事有關吧？

“小姐？”竹楠嬤嬤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邊，手在柳南梔眼前晃了晃。

柳南梔回過神來：“娘你來了！”

竹楠嬤嬤環顧四下無人，這才從懷裏取出一隻四四方方的小木盒子，遞給柳南梔。

“這是奴婢按照你的吩咐，以‘海公子’的名義，在福臨客棧裏跟人取回來的。小姐的手書也給那人了。”

離開宓都前，柳南梔把和莫家寨接的事給了娘，這會兒娘手裏的，應該就是解藥。

柳南梔趕打開盒子，頓時一愣。

“怎麽隻有半顆？”

“那人說，他們當家的說了，這半顆解藥能暫緩毒發作，等他們確定了這筆易絕對安全之後，自會再奉上另外半顆。還有，這是他們給的四十萬兩銀票，說剩下的一半到時候和解藥一起給。”竹楠嬤嬤解釋道。

“這隻小狐貍！”

柳南梔氣得簡直七竅生煙。

按理說，他們的第一筆易已經完了，按照約定，對方應該把解藥和八十萬兩分紅都給才對，現在他們居然保留一半？他們到底還在觀什麽？

真不該寫那封手書給他們，就該讓府把這群土匪給抓起來！

“不過三郎看過這半顆解藥，心裏已經有點譜了，再給他一點時間，興許就能研製出解藥來。”竹楠嬤嬤寬道。

說起來，這件事倒也的確沒什麽好擔心的。既然那莫家寨還不怎麽信任，想要再觀一段時間，就多給他們幾日好了，反正，他們還有一筆易要做呢！

柳南梔轉而問道：“柳南雪這邊什麽況？我聽說太子已經與定下婚期，就在三日後要舉行婚典了！”

“就你們離開宓都後沒兩天，莫家寨給鎮國公府送了信，連夜讓二夫人親自押送著贖金出城，到北郊山裏一個破山神廟贖人。”

“那剿匪總督杜大人也是個草包，以為莫家寨會選擇悉的南郊做易，把暗哨都安在了南郊，結果臨時北調，上山沒兩步就被人家打了個伏擊，損失了一大半人，也不敢再輕舉妄。”

“說來也奇怪，二夫人把銀子放在了山神廟裏，也不見有人來取，可等那杜大人帶著援兵趕到山神廟中，結果銀子已經不翼而飛，卻連半個人影都沒見著，倒是一堆機關等著杜大人，又給他打了個損兵折將！”

“這不，皇上已經將那杜子霄打天牢，要治他一個失職之罪了。我看這杜家，這次是倒黴了！”

竹楠嬤嬤說了這麽多，卻隻有最後這一句讓柳南梔激了一下。

其他的事都是在意料之中，至於那山神廟裏的事，也沒有什麽奇怪的，廟裏必定是有暗道。莫家寨常年活躍在南郊一帶，說不定也隻是個障眼法，他們在北郊的基恐怕也不淺。

可唯獨杜子霄被打天牢這件事，有點不對勁。

“這杜子霄當了十多年的剿匪總督，毫無建樹不說，這次還損兵折將，又賠上了朝廷和鎮國公府的麵，皇上竟然沒有下令立刻將他斬首？”

“說是這莫家寨綁架二小姐、勒索鎮國公府的事，不宜大肆宣揚，以免壞了二小姐的名聲，所以才了下來，隻是把杜大人打天牢，等候查辦。”竹楠嬤嬤答道。

柳南梔微微挑了下角。

杜子霄犯了那麽大的罪，被打死牢也不為過，皇帝卻隻是讓他在天牢等候查辦，這分明是在等待什麽時機。

想來，那杜其章應該是聽了的建議，用了那個辦法，所以皇帝才願意再給他們一點時間。

柳南梔頓時心大好，雖然北疆這一趟走得糟心無比，不過一回來就聽到兩個好消息，這鬱悶也掃空了一大半。

“柳南雪從山賊手裏被救回來之後，太子可有去看過？”

“去是去了，不過聽說這二小姐了驚，子骨也不好，不宜見客。而且這又是大婚當前，新郎兒和準新娘子私下見麵，也不太合規矩，太子便就打道回府了。”

果真如此。

柳南梔冷笑了一下。方才見到太子那興高采烈的模樣，就覺得不對勁。當年就因為自己臉上有一塊胎記，太子就鬧得要死要活地悔婚，若是他見過了柳南雪現在的樣子，恐怕是飯都吃不下去了吧，更別提興致高昂地去挑什麽喜餅。

雖然當年他是了另一家實力相當的閨閣小姐做“備胎”，才敢對自己如此放肆，這一次為了抓鎮國公府這枚棋子，他都不惜親自上門提親了，應該也不會輕易放棄，但也不可能那麽高興。

恐怕是梁氏為了抱太子這大，向東宮瞞了柳南雪的真實況，畢竟為了這太子妃的空缺，都跟驕王府撕破臉了，沒有退路可走了。以為等到生米煮飯，太子沒有反悔的餘地，一切就萬事大吉了？

若真是如此，那梁氏的膽子可真不小啊！

“娘你先去忙吧，我得去一趟柳家，打探一下況。”

柳南梔出了宮，帶著兒，屁顛顛地就跑去了鎮國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