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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驚華》 第 112 章 七情苦13

戚潯瞪大眼瞳著傅玦,傅玦有些心虛,卻一本正經道:“與其讓催你去攀附旁人,不如讓覺得我對你多有照拂,往后雖會你在我跟前機靈些,卻也免了別的麻煩,如此不好嗎?”

戚潯思索這話,面上漸漸出喜,“對呀,王爺說的有理,如今還不認得卑職邊同僚之人,倘若認得了,必定個個都要催問卑職一番,往后再有什麼權貴人家的公子,不得也要替卑職打算,到時候不勝其煩,如今有王爺在前擋著,便也想不到其他人上去了。”

戚潯雀躍起來,隨之大松一口氣,前次戚淑看到江默,都要細細探問一番,往后若認得了邊諸如周蔚、謝南柯等人,必定都不會放過,萬一見無所作為,沒忍住替做些什麼,那還不知要鬧多事端,如今有傅玦這尊大佛,可真是高枕無憂了。

傅玦看著戚潯喜滋滋的模樣,有些發愁,戚潯這時道:“那要先多謝王爺了,卑職這個姐姐在孫指揮使邊,說不定還要道出些冒犯之言,若是有何誤會攪擾王爺,卑職先給王爺賠個不是。”

戚潯越是禮數周全,傅玦越發覺得自己非君子之行,沒什麼底氣的道:“些許風言風語,與我自不算什麼,孫律亦有分寸。”

他這時朝外頭看了一眼,見天漸漸昏暗下來,便有些遲疑,而戚潯這時看到馬車竟然真的是向著王府去的,忙道:“王爺讓卑職下馬車吧,也不必真去王府。”

傅玦眼瞳微深,忽而道:“說起來,還真有一事用得上你,你若不急,便隨我去王府走一趟?”

戚潯只覺古怪,“王爺有何事?”

“我府中有位病患,你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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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潯有些驚訝,又想著只算半個大夫,哪里懂這些?可傅玦既開了口,也一時說不出拒絕的話來,“卑職醫淺薄,不知是什麼病?”

傅玦道:“你去看了就知道了。”

戚潯聽著越發好奇,見馬車安政坊,沒多時便近了王府,又想著王府之中眼下只有兩位主子,難不患病的是先臨江侯夫人?

心底忐忑不安,到了王府,跟在傅玦后進了大門,有小廝伶俐的迎過來,行禮之時見傅玦帶回個小姑娘,頗為詫異,傅玦開口問道:“他怎麼樣了?”

小廝答:“好了許多了。”

傅玦便道:“我去看看他。”

戚潯無聲無息跟在他們后面,心想這個“他”會是誰,王府來過一次,眼下這條路卻未曾走過,沿著廊道一路往西北,沒多時,一行人停在了一小院之前。

傅玦進了院門,那小廝一路小跑著道:“二公子,王爺來看您了。”

戚潯驚了一跳,二公子又是誰?

正不解著,便看到一個五六歲的華服男從屋子里走了出來,這男量矮小,白白胖胖,走路之時兀自著背脊,像要裝小大人似的,頗有些稽可,待走到傅玦前,恭恭敬敬的對傅玦行禮,“拜見哥哥。”

戚潯聽得倒吸一口涼氣,哥哥?傅玦何時多了一個弟弟?

傅玦“嗯”了一聲,語聲溫煦,可面上卻無多親昵,“今日可去拜見夫人了?”

“去……去了,按照大哥的吩咐,留了一個時辰,夫人……夫人沒對我說什麼話。”

說話聲頗有些稚氣,眉眼間卻有極重的小心翼翼,戚潯聽出他嗓音發啞,心道他許是染了風寒。

“沒說什麼便是喜歡你的,往后日日去便是。”傅玦說完看向戚潯,道:“這是傅瓊,病了幾日了,你給他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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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瓊著戚潯,有些迷茫,傅玦道:“這個姐姐會些醫,讓他給你瞧瞧。”

傅瓊“哦”了一聲,傅玦便帶頭往屋子里走。

傅玦進屋落座上首位,傅瓊個頭太矮,便往不遠的矮榻爬去,榻幾上放著兩碟糕點,被用了一半,戚潯走過去也不必問脈,直接疑道:“二公子可是染了風寒?”

傅瓊小啄米似的點頭,戚潯又去問那小廝,“是在用藥的吧,可有藥方?”

小廝不準戚潯的份,瞟了一眼傅玦,立刻去將藥方拿來,戚潯一看,更是奇怪,藥方乃是對癥下藥,藥量亦是適中,“這藥用了幾日了?”

“五日了,不過二公子還是未好,夜里咳嗽的厲害。”

戚潯便道:“夜里可曾著涼?”

小廝道:“自是沒有的,下人照料的極好。”

戚潯便看向傅瓊,只見傅瓊低低垂著腦袋,抿著,張之溢于言表,略作沉,忽然向屋子四周看去,又道:“藥是對的,可二公子還未好,許是屋子里有何邪風作祟,可能讓我四看看?”

傅玦在遠一聽便聽出古怪來,他面上不顯,淡聲道:“你看便是。”

戚潯起,先掃視了一圈暖閣,“二公子平日在何用藥?”

小廝道:“二公子尋常大都躺在榻上,在里間用藥。”

戚潯便往里間走去,傅玦不知去做什麼,可仔細往傅瓊上一看,自然看出傅瓊神有異,他張的看著通往寢的門,好似害怕戚潯發現什麼一般。

傅玦眼瞳沉了沉,坐著未,不多時,戚潯從里面出來,傅瓊更皺了眉頭,戚潯走到他邊蹲下,輕聲說了句什麼,傅瓊眼瞳一瞪,懼怕的往傅玦的方向掃了一眼,口中帶著祈求的道:“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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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潯角微彎,從袖中掏出個香囊,“這屋雖有邪風,可我這個香囊,乃是辟邪之,我將它贈與二公子,二公子將它掛在床帳一角,便能將邪風盡除,只要二公子好生用藥,不到三日,這病便會好,二公子可能答應我?”

傅瓊怯怯的接過香囊,又不住的點頭,戚潯見他模樣可憐,也不忍嚇著他,可他也不明白這位二公子哪般來歷,自然不好多言,只聲勸道:“若是怕苦,便讓人備下糖腌漬過的果脯,喝一口藥吃一顆果脯,喝得越快,苦的越……”

“我……我不怕苦……”

戚潯輕嗤了一聲,“二公子是小孩子,小孩子怕苦不是常事?小孩子可以怕苦可以怕痛,只是要說出來,不說下人們也不知道,連我都怕苦呢。”

傅瓊驚訝的看著戚潯,仿佛沒想到戚潯這麼大的人了還怕苦,戚潯被他這眼神看得老臉一紅,輕咳一聲道:“反正三日之后,二公子的病一定會好。”

說著又看向傅玦的方向,低聲道:“王爺讓我來給二公子看病,若我夸下如此海口,二公子的病卻不好,那王爺便要罰我,我可就慘啦。”

傅瓊一驚,又看了眼手中香囊,忙點頭,“那我……那我一定會好的。”

戚潯只覺大功告,這才起來向傅玦復命,“王爺,卑職看完了,三日之后二公子的病一定會好的。”

傅玦沉默的看著戚潯,想令道出實,戚潯卻朝外使眼,傅玦無法,只得站起來,又吩咐小廝,“照顧好他。”

小廝連忙應是,傅玦帶著戚潯走了出去,此事夜幕初臨,王府廊道上亮起昏燈,傅玦一邊朝自己的院子走一邊問:“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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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潯道:“不知為什麼,二公子沒怎麼喝藥,藥大都倒在了后屋窗外。”

傅玦腳步一頓,當下便轉往回走,戚潯見狀著急起來,“王爺要做什麼?”

傅玦邊走邊涼聲道:“怪道小小的風寒也拖延了數日,卻是自作出的,他小小年紀便學會說謊,長大了還了得?”

傅玦面不善,似要懲治傅瓊,戚潯嚇了一跳,趕忙拉住傅玦的袖子,“王爺息怒,王爺眼下回去,二公子必定驚怕無比,于他之病無益,且他必定明白是卑職告訴王爺的,那卑職也了無信小人了!”

傅玦看攥著自己的袖子不放,便也駐足,“你是要護著他不?”

戚潯苦著臉道:“卑職不敢,只是二公子如此,想必也有難言之,并非品不端,他很是怕您,您要追究也日后再追究,沒必要現在回去責罵他啊。”

傅玦雖是不快,卻也未曾怒到那般地步,見為一陌生小兒急,忍不住道:“便是責罵他,也是為了他好,你不過初初見他,怎就知道他品好了?又如此護著他?”

戚潯無奈,“二公子不是您哥哥嗎?既是您弟弟,總歸不是壞的,且看那形,他是有自己的想法卻不敢明說,自然是有的。”

傅玦聽道“哥哥”二字,不由微愣,又問,“是我弟弟,便是好的了?”

戚潯聽出他氣消了,遂將他放開,“王爺教出來的人,自然是不會壞的,只是看著二公子年紀尚小,與王爺也不算十分親近,還需慢慢來罷了。”

說完才覺這不親近之語有些逾越,忙道:“卑職不是那個意思……”

傅玦倒是牽了,往傅瓊院落的方向看了一眼,轉朝書房去,“我們的確不親近,他京城也才一月,王府也才半月,又何談親近?只不過一王府就病了,小小年紀,心思卻不。”

戚潯滿心疑問,可王府的私,卻不是能問的。

傅玦看一眼,見眼底分明很是好奇急切,卻生生忍著,不由好笑,待到了書房,便道:“他是我給母親尋的繼子。”

傅玦前腳進門,戚潯聽到這話,差點在門口絆倒:“繼、繼子?”

“你沒聽錯,母親膝下并無嫡子,我與母親也并不親近,父親去后,一人十分孤寂,我便想著尋個小兒伴膝下。”

傅玦語氣平靜的道:“這孩子本就是傅氏一族,生父曾跟著父親在幽州作戰,四年前戰死了,年前回京之后我便有此念,便令人去尋找合適的人選,發現他母親也在一年前病亡,而后了孤兒,靠著叔伯照料。”

傅玦一邊說一邊走去窗前將軒窗打開,又道:“他年紀不大,父母雙亡,早早養在邊,往后才能和母親親近,算是極好的人選。”

戚潯聽呆了,“可是……可是這樣,他便了傅氏嫡子……”

傅玦轉靠在窗前,“這也沒什麼,我本就是庶出,眾人皆知,便是往后我這一脈的爵位給他的孩子繼承也不算什麼。”

傅玦說了這般多,以為戚潯定要忍不住問些什麼,可沒想到戚潯一臉嘆為觀止的看著他,眼中盡是唏噓與憐惜。

戚潯想,庶出之子,舍命苦戰十多年換來王爵之位,卻與嫡母不親,不僅要給嫡母找尋繼子以解無兒無的孤寂,還不介意將來被奪走爵位,這樣忠孝兩全,仁義不爭的傅玦,難道不夠令人憐惜嗎!

作者有話要說:啊今天太忙了來晚了。

解釋一下上一章標注了卻忘記寫出來的注解,本案的鹽引變革參考了清代的鹽政變革,也有鹽引制到票鹽制的轉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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