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傅玦朝欺近，手朝面頰而來

戚潯呼吸一窒，猝然抬眸，驚怯的看向傅玦，下一刻，傅玦的手從鬢邊掠過，將被風吹起的簾絡放了下來，戚潯繃的心弦空落落的懸著，這才覺出后頸上落了雨點。

傅玦將簾絡掖好，頭艱難的了一下，他離的戚潯極近，適才戚潯驚的那一眼仿佛一簇火點在他口，令他心腔子里焦灼難抑，再退開時，他眼底便有了難以名狀的溫度，“可真是個好姐姐，竟鼓自己的妹妹與人為妾。”

戚潯雙手扣在膝頭，“卑職份在此，也的確并無別的選擇。”

傅玦眼神莫測的著，忽然道：“你為何在我跟前總一口一個卑職？”

“啊？”戚潯不明所以的看著傅玦，“不該如此嗎？”

傅玦道：“眼下又非辦差。”

“哦，那……我……”

傅玦滿意的彎，“你那姐姐的話，你只當耳旁風便是，且往后能應付便應付，莫與深。”微微一頓，傅玦道：“將來你嫁人，我看誰敢說讓你做妾的話，怎會有人舍得自己的妹妹去做妾室？”

戚潯見傅玦認真著道出此言，一時鼻尖微酸，前次是和江默心疼玉娘，如今，傅玦竟也會替不平，這份不平，是兄長待妹妹的不平嗎？

戚潯發覺自己高興不起來，一個的念頭在心底萌，令有些心慌，有些事玉娘可以做，卻絕不可以。

戚潯直背脊，“王爺放心，我應付得來，也知道姐姐不是什麼好心思。”

傅玦滿意了，“你們說了什麼舊事？”

戚潯流利的道：“說時之事，戚家當年在蘄州有些名，過端午之時會給貧苦百姓派發糖粽，我生母會做核桃，我們一大家子人十分和樂。”

傅玦聽如此說，便知并無異，這時戚潯想到玉娘之事，幾番猶豫忍不住問道：“王爺您，可對史臺的藺大人了解的多嗎？”

傅玦眉峰一簇，甚至有些警惕的道：“藺知行？你問他做什麼？”

戚潯道：“我聽卿大人說他因為包養戲伶被彈劾，您一定想不到，他喜歡的戲伶便是長福戲樓的玉凝霜姑娘，我便在想，他是只喜歡玉凝霜一個，還是多在戲樓青樓之地流連，有許多紅知己？”

傅玦聽完眉心一展，也知戚潯與玉凝霜的淵源，不做他想的道：“藺知行在世家公子之中，品行還算端正，在史臺，是年輕一輩中是非分明，敢于上諫者，你若要知道的更清楚些，我幫你查問查問。”

戚潯忙道：“不敢勞煩王爺專門查問……”

傅玦不接這話，轉而問道：“玉凝霜有心跟了藺知行？”

戚潯見傅玦如此明，有些后悔問出來，只好著頭皮道：“前次去長福戲樓聽提過一，您也知道，們這樣的姑娘家，總要為自己求個著落，只不過戲伶份不高，若是去了世家，怕也只能為妾室，令人憂心。”

傅玦恍然，“藺家雖為世家清流，卻也是京城大族，規矩繁多，藺家，的確頗有憂患，只看藺知行是否真心喜他。”

戚潯猶疑，“真心喜便會讓做夫人嘛？”

傅玦牽，“真心喜，不一定能讓做夫人，卻會替周全不令委屈，如果他再多幾分手段與魄力，做夫人也非難事。”

戚潯不知這藺知行有多喜玉娘，可傅玦都如此說，可想而知是極不容易，而這幾日未得玉娘的信兒，也不知到底如何了。

傅玦見神，安道：“藺知行并非紈绔子弟，朝中彈劾也并非真是他品行不端，是信王一脈有人報復，不過人心復雜，堅持公理之人，也有可能被孝道所束，你且看他如何安排玉凝霜，若只為他一己之私，不為玉凝霜考慮，便非良人。”

戚潯暗自記下這話，更覺傅玦行事果然周全，這時馬車了安寧坊，外間雨勢也緩了緩，只是天沉的厲害，往日正是晚霞時分，此刻卻已天黑了，待馬車在家門口停駐，傅玦將車廂里的傘遞給，“回去吧。”

戚潯看著傘愣了一瞬，不知想到什麼，很快一咬牙道：“王爺留著歸府用吧，卑職告辭了。”

說完轉便出了車門，傅玦眉頭微蹙，只聽見院門開合之聲，等他掀起簾絡去看，哪里還能看到戚潯的影子？

他抬手了眉心，對戚潯不接傘的行為到十分郁悶。

戚潯腳步再快，也淋了外頭薄衫，待進了上房，發面頰也都沾了雨水，重重的抹了一把臉，又拍了拍臉頰，“清醒一點！”

燒了熱水梳洗更，待用過晚飯，戚潯將剩下的一把碎拿去喂草。

草靜靜地趴在瓷盆之中，碎撒下去的時候，才咕嘟咕嘟的冒出兩個泡泡，似乎嫌棄今日的碎不好，也不，戚潯見狀哼了一聲，“看看你，恃寵而驕了是不是？我宣布，這是你本月最后一頓葷食！”

狠話說完，草連泡泡都不冒了，戚潯一愕，又自找臺階，“很好，我知道你聽明白了，希你好自為之！”

氣呼呼的去榻上躺下，將錦被往上一拉，強令自己閉上了眼睛。

這一夜戚潯睡得很不安穩，子時前后雨勢又做滂沱之象，到了后半夜，夜空中電閃雷鳴，戚潯被吵醒，睜著眼睛捱到了天亮。

幸好清晨時分雨勢變小，戚潯撐著自家的油紙傘出門，待到大理寺時，便見謝南柯正在吃早飯，問起昨夜，謝南柯嘆氣道：“忙了前半晚上，問了大概百多戶人家，沒有一家人見過郡主，今日還要繼續，卿大人已經帶著王司直他們去國公府了。”

謝南柯幾下吃完，“你可要同去？卿大人走的時候說今日下雨，又多是外出的活兒，讓你在衙門待命。”

戚潯思索片刻道：“也好，那我便留在衙門。”

謝南柯應下，很快離了大理寺，周蔚幾個湊上來問戚潯是哪般差事，戚潯自然不可能告訴他們，這日等到傍晚下值，宋懷瑾幾人都未回來，戚潯心底越發沉重，這是沒有找到孫菱，若是找到，大理寺眾人早該回來了。

國公府顧念著孫菱的名聲，又怕孫菱逃走的事鬧大，給西涼人話柄，因此不敢大張旗鼓的找，可如此半遮半掩的，反倒貽誤時辰，到了第三日，國公府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這才藏不住了，將京畿衙門和巡防營的人都調到了跟前，大肆在城中搜索，然而忙了一整日，仍然沒有孫菱的下落。

戚潯在大理寺留了兩日，見久尋孫菱不見，實在擔心孫菱會出事，尤其這幾日一直大雨未停，城中多巷弄積水，城南還有民房垮塌，也令京畿衙門和巡防營忙碌非常，這般多地方不安生，孫菱又能去何？

直等到了第四日晚間，宋懷瑾總算領著王肅等人回來了，如今整個京城都知道長樂郡主失蹤，衙門里也不必遮掩，戚潯和周蔚等人都圍上去問。

宋懷瑾上，一邊拿帕子臉一邊道：“國公府放棄了，國公爺和孫指揮使此刻多半已經宮了，去向陛下請旨，另換聯姻人選，明天早上旨意一出，郡主想必就會知道，到時候自然會回去”

戚潯聞言徹底松了口氣，“那便好，這就是郡主想要的結果，這幾日天氣不好，一個人在外面也不知道怎麼過的。”

宋懷瑾呼出一口氣，“等回來，咱們也安生了，這幾日跟著王爺和孫指揮使做事，我倒是還罷了，他們可都是都提心吊膽的。”

眾人都明白，便對謝南柯幾個投去同的目。

翌日一早，小雨淅淅瀝瀝下個不停，戚潯一到衙門便聽眾人在議論，周蔚消息最是靈通，見來了，立刻將拉過來道：“陛下果真下旨了！所以國公爺和孫指揮使說話還是有用啊，旨意上說，要擇宗室公卿和在朝三品以上員的兒去聯姻，到時候讓皇后娘娘收為義，冊封公主，也算是極大的尊榮了，想必這下不是去找聯姻人選，而是大家要搶破了頭。”

戚潯徹底放了心，“那郡主今日一定會回府了！”

周蔚點頭，“也算是將國公府和京城幾衙司鬧得人仰馬翻了，真不知道躲藏在何的，這麼多人都沒有找到。”

戚潯也覺不解，“等回來便知道了。”

圣旨既然下了，宋懷瑾幾人便都不必出差事，總算可歇息半日，然而剛過午時，李廉忽然帶著幾個衙差策馬而來。

宋懷瑾狐疑道：“怎麼？是為了郡主的事”

李廉擺手，“不是，郡主的事是我們大人在管，何況陛下已經下了旨意，如今都在等郡主回家了，我來是找戚潯的，這幾日下雨，城南幾巷弄遭了災，今日在一水渠里發現了一浮尸，看著死了幾日了，不好驗，請戚潯去義莊看看。”

戚潯聞言連忙去取驗尸箱籠，待回到正堂，便聽李廉道：“份也不知，臉都爛了，不過看裳是個年輕子，還是富貴人家的姑娘，帶的首飾也都價值不菲，那形制一看就是珍品……”

宋懷瑾失笑道：“你還會看子首飾了？”

李廉無奈道：“是一對玉兔搗藥的白玉累金耳墜，玉是好玉，雕工也栩栩如生，一看就是珍品，這有什麼不會看的？”

“等等……”宋懷瑾眉頭一簇，“玉兔搗藥的白玉累金耳墜……這怎麼聽著有些耳？”

他話音剛落，看到了門口面慘白的戚潯，戚潯攥著箱籠把手，聲道：“大人……這似乎是郡主失蹤之時戴的耳墜……”

李廉面大變，“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不要太擔心，你們懂嗎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