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越聽了稟報，面古怪的進門來，“指揮使，去綢緞莊的人回來了……”

孫律看過來，“人在何？”

韓越蹙眉道：“去的人回來說，當初和戚淑接最多的那個小廝，在事發之后兩日便請辭回鄉了，走到時候，老板讓他多留半月，才給他那月工錢，可他連工錢都沒有要便直接走了——”

孫律陡然坐直了子，“除了他之外，可還有其他人請辭？”

韓越搖頭，“萬和是城南最大的綢緞莊之一，工錢給的很足，一般的伙計不會無故離去，指揮使，這是不是有何古怪？當初戚淑指認了大理寺的戚仵作，但后來證據卻不足，當時萬和綢緞莊只是個負責送信的，按理說與他們沒什麼關系，我們也從未追究……”

孫律仿佛陷了沉思之中，他沉片刻，又緩緩靠進椅背里，沉聲道：“或許只是家中有急事，眼下，你派人去查一查這個秦雋的。”

韓越上前看過卷宗，連忙應下。

孫律這時忽然又想到一事，他起走到柜閣之前，從中取出一份厚厚的名冊，待打開來，便見名冊之上，竟然是從前朝到如今的員名錄，小到京畿衙門的一個文吏，大到六部主，姓名家世皆在其上。

他將名冊一路往后翻查，直直翻到了快二十年前，不知看到什麼，眉頭皺了皺，很快又起，從柜閣之中再取出一份名冊來。

拱衛司手眼通天，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其監察，宮之中也頗多眼線，他在一眾名冊之中仔細的翻找出一個人來，而后陷了困頓。

又招手來韓越，“你可記得一個名胡長明的宦？”

韓越面上有些茫然之，“屬下不記得……”

孫律道：“此人是建元十年在當年的二皇子宮中任掌事太監，直到建元十八年二皇子出事，同行去玉山的，因侍奉不力，大都被置了，而留在宮中的下人皆被遣散，有些得用的還升任至別，當年事發時，這個胡長明便在宮中留守，因此事與他毫無關系，此后，他到了府監任職。”

孫律手中名冊雖多，但員迭代之緣故卻，胡長明因是宦，記述并不詳細，兩年之后他的位置有變，但他本人下落卻未記述。

韓越立刻道：“這個簡單，去府監打探一番便可。”

孫律點頭，“派個得用的人去。”

……

大理寺的舊案卷宗浩如煙海，直等到天黑時分，戚潯也還未離去，魏文修在門口看了片刻，進門來道：“戚潯，差不多了，當心眼睛看壞了。”

唯一的一盞燈盞線昏暗，戚潯了發的眼眶，抬眸道：“魏主簿，今夜可能寬限我一夜？”

魏文修道：“卿大人發了話，倒也沒什麼要，只不過找這些東西，又有何用？還不如想想法子，讓地牢里的人早些開口。”

戚潯搖頭，“有大人審問就夠了，您應該了解謝南柯，除非他自己心防潰敗，否則，一般的刑法也不能令他開口。”

魏文修嘆了口氣，“既是如此，我將鑰匙留給大人，你看完了，務必讓大人鎖門。”

戚潯連忙應是，魏文修又尋了一盞燈給方才下值。

夜幕沉沉地籠罩下來，兩盞燈照亮戚潯前的桌案，庫房其他地方卻仍然是黑地，尤其高柜與高柜之間，盡是黢黑的巷道，窗外但凡生出一點靜，就好似暗黑藏著什麼，膽小之人若在此久留，必定會覺得空寂害怕。

戚潯專注的翻查案卷，但凡疑似的案卷，都取出來細看，時辰一點點流逝，直等到了二更時分，戚潯仍無所獲，緩了緩發酸的背脊，朝前院看去時，便見前頭仍然燈火通明，便知曉宋懷瑾等人尚未離去。

心底微安，拿著燈盞去找新的卷宗。

走在窄道之間，戚潯不由得想起傅玦當初傷重，曾裝了半年的殘疾，后來忽然不裝時，毫無所知，張之下差點將他關進柜閣中。

戚潯腳步微頓，難以想象傅玦深陷囹圄的樣子。

是誰審問他？會否對他用刑？他縱然在戰場上淬煉出一副鋼筋鐵骨，但拱衛司的監牢刑罰百樣，那些尖刀利刃會如何折磨他？

戚潯心尖微，呼吸都促起來，定了定神，阻止自己想下去，又抱起一摞泛黃的卷宗往回走。

子時之后，宋懷瑾從外頭進來，見戚潯還埋頭卷宗之中，宋懷瑾道：“這些陳年舊案太過久遠，不一定能找到和案子有關的——”

“的確還未看到和駙馬與長公主有關的案件記載，不過，卑職倒是找到了一樁和府監衙有關的案子。”

戚潯拿出一卷卷宗，“建元二十一年，府監織染署總管太監與那時候的戶部員外郎勾結，侵吞了千兩銀子，按理說，這樣的重罪這個總管太監是要被死的，但最終此人只是被關進了慎刑司中，緣故是此人曾是二殿下邊的掌事太監，彼時皇后出面求，免除其死罪。”

戚潯又問：“您可知道，若是太監被關鍵慎刑司監牢，可會再放出來？”

宋懷瑾搖頭，“進了慎刑司是出不來的——”

戚潯不由生出一念，當年二皇子宮中舊人皆不知去向，若這個被關起來的太監還活著，他是否知道當年還發生了何事？

宋懷瑾喃喃道：“胡長明……府和前朝勾結，的確是重罪，皇后只怕是顧念他是二皇子舊人，于心不忍才出面求，只過了十幾年，此人很有可能還活著，只是大理寺并無稽查慎刑司之權，很是難辦。”

戚潯心底也是一沉，正在此時，卻見周蔚從外快步跑過來，“大人，出事了！謝南柯中毒了——”

宋懷瑾和戚潯皆是一驚，宋懷瑾轉便朝外走，“怎麼回事？！”

周蔚急著道：“他今日一日未進食水，剛才大人走后，他終于主開口要吃得，卑職便讓獄卒去拿了牢飯給他，誰知道剛吃了兩口，他便倒地搐起來。”

宋懷瑾便聽周蔚的解釋，一邊又聽到了關門聲，回頭一看，正是戚潯在鎖門，很快，戚潯利落的跟了上來！

周蔚接著道：“已經去請大夫了，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宋懷瑾握腰刀，帶著二人往地牢方向走去，謝南柯是重犯，他已經吩咐嚴加看管，可他沒想到竟然會生出中毒之事！

三人幾乎小跑著下了地牢，幾個獄卒站在謝南柯牢房之中，看著搐不停的謝南柯束手無策，見宋懷瑾過來，皆面愧怕之！

宋懷瑾走到謝南柯面前，后戚潯也隨他一起蹲了下來。

只見戚潯一把住他下頜，仔細的去看他面和嘔吐之，很快寒聲道：“是砒/霜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