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走了麼？”

在懸崖半高，有一能容下兩人的空間，子衿與魂歸便這般看著對方，剛纔的話，是子衿問出口的。

魂歸邪肆一笑，“媽的，老子跳崖，卻不知老子天天跳，這懸崖上哪裡有個鳥窩老子都瞭若指掌。”

爲了迷他們，魂歸快速了自己的外。又來子衿的，再用石頭包著服，丟在海里，造兩人跳海的假象。

目前他們算是安全了，可子衿有寒疾，這般下去，恐是不妙。

“我們何時能走？”子衿凍得不住，子不安的發抖，剛纔生死一線間，子衿忽然想得很通，不管崇睿是不是真的要殺，起碼的搞清楚，即便不爲了自己，也該顧著趙傾。

魂歸一直留心聽崖上的靜，“我覺得他們不會那麼輕易相信，再等等，你若是冷得難，那後面有個山，裡有稻草，會比這裡暖和些。”

子衿僅著中，實在是凍得難，便自己走進中，此時的天空已經微亮，模模糊糊中，子衿能看到的景象。

這山甚是，而且避風，外面雖然如狂風暴雨一般，可卻十分乾燥，中間的石臺上，確實鋪著許多幹草。

子衿走過去坐了下來，剛纔的九死一生，讓筋疲力盡，的抱著自己的膝蓋，沉靜如水的看著地面發呆。

魂歸在外面聽了很一會兒，確定安全之後，才走了進來，他挨著子衿坐下，隨手了一棵稻草把玩，“你真的相信殺你的人是崇睿麼？”

子衿搖頭，“不知！”

“若真是他要殺你，你當如何？”

“那我便進宮，隨便找個男人嫁了，當他嫂嫂也好，後孃也罷，讓他再也無法翻。”

子衿悠悠一嘆，竟像鬆了一口氣。

魂歸嚇得手中的稻草都握不住，他嘖嘖搖頭，“你這人當真歹毒！”

“我們什麼時候能走！”子衿淡淡的問。並未在意魂歸對的評價。

“我總覺得上面不安全，那黑人心思定然比春風笑縝，我們若是貿然上去，我怕羊虎口，哥哥帶你去另外一個地方逍遙快活可好？”魂歸這人，殺人的時候，殺氣騰騰，一本正經，一旦離危險，便又不正經，逞口舌之快。

子衿起，“走吧，若是天亮之後，他們前來搜尋，發現我們在此，那便真的是甕中捉鱉了。”

魂歸氣結，“不要說男人是鱉，很傷自尊的！”

子衿看也不看魂歸，徑自往往走。

魂歸帶著子衿，繞過懸崖，來到一風浪小的地方，他問，“會游水麼？”

子衿搖頭，魂歸邪笑。“那便抱老子！”

子衿懶得理他，見崖上藤蔓甚多，抓著一條藤蔓便往下爬，沒多時間，便下到海邊。

魂歸樂了，心裡對子衿越發好奇，明明是個大家閨秀，可是野外生存時，卻分明很有經驗的樣子。

他一個鷂子翻，穩穩的落在子衿邊，“你確定要走沙灘麼，若是留下腳印，被那些人追上來，你非死不可。”

子衿淡淡的剜了他一眼，“你若再不找個地方止，纔是真的要死。”

魂歸錯愕，“大爺的，又被你發現了！”

子衿走過來，開魂歸的中，他左下側，赫然有一條深可見骨的傷口，但因爲他穿著黑，所以不易發現他在流。

他以爲能瞞過子衿，可沒想到。這人早就知道了。

子衿不再理他，沿著海水與沙灘的邊界上一路走過去，那些留下的腳印，被海水一番沖刷，竟然馬上消失不見。

魂歸跟在子衿後，不由得對豎起大拇指！

兩人沿著海岸走了一個時辰天才完全大亮，他們走過一個拐彎後，赫然看見一片林，蜿蜒數十里，倒是個藏的好去。

兩人進了林，經過一夜折騰，子衿又開始發高燒，意識到自己可能要大病一場，走進林的第一件事，便是採藥。

一路走走停停，採了許多藥，有退熱的，有止的，一邊走，一邊給魂歸講解藥的用途，到最後，實在走不了，便靠著樹幹氣。

魂歸失過多，此刻也是兩眼昏花。雙發。

他掙扎著走到子衿邊，還有心說笑，“這下書要想殺我們，倒是易如反掌了。”

子衿掙扎著打起神來，給魂歸包紮了傷口，“我若真的死在此，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你說，看在你要死去的份上，我幫你！”

“我若死了，你便將我葬在高高的地方，向著南方的地方！”子衿悠悠一嘆，一行清淚不由得落下來。

大仇未報，卻……

“老子忽然被你了，你這人，毒則毒已，卻深至此。”向著南方，看著那人一步步踏上權利巔峰，是麼？

“你能答應我麼？”子衿覺得眼皮越發沉重了。

“老子不答應，你若敢死，老子便將你葬在這海邊，讓你一輩子，下輩子都找不到回去的路，再也看不見崇睿一眼。”魂歸惡狠狠的說。

子衿慘然一笑，從樹幹上慢慢的落。倒在地上。

魂歸想去拉子衿一把，可此時的他，也已然頭暈目眩，稍微用力，便覺得頭暈目眩，他原地轉了兩圈之後，往另一個方向倒下。

倒下之前，他恍然間看見一個白花花的腦袋，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笑呵呵的看著他。

山澗的溪流淙淙，有鳥兒歡快的在林間歌唱，子衿只覺渾舒暢的從睡夢中醒來，整個人神清氣爽，被寒疾折磨的痛楚竟像是奇蹟一般的消失不見。

子衿甚至不知自己是活著，還是到了仙境。

子衿推被下牀，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自己在一個小木屋中，屋裡有白紗飄飄，還有珍奇花草，窗邊燃著安魂香，一個小小的琴案上，放著一把古琴，分外雅緻。

赤著腳下牀，推開門。便看見一條小溪，溪邊盛開著各鮮花。

這般好，這般靜謐！

“小兔崽子，這般無用！”遠忽然傳來一陣怒罵，打破了這份清幽。

子衿循聲而忘，卻看見不遠，魂歸著上，拿著劍，正站在溪水中……

抓魚！

岸上站著兩位老者，一位鶴髮，那老人長相十分喜慶，一雙眼睛小而圓，像兩粒圍棋黑子鑲在臉上，鼻頭大而紅，又長又濃的白鬍子將脣擋住，五短材，肚子圓鼓鼓的，方纔的怒吼，便是他發出來的。

另外一位老者，長玉立的站在矮胖老者邊，仙風道骨的握著摺扇，頭髮也已然全白，只是那氣質卻甚是矜貴，五深邃。不茍言笑，帶著冷冽的氣息。

“魂歸大哥？”子衿開口，隔著遠遠的距離，三人便朝看了過來。

“慕子衿，你可算醒了！”魂歸從水面飛掠而來，站在子衿面前。

子衿微微迴避，側著子問他，“我們這是在哪裡？”

“海邊林！”魂歸回答得十分乾脆。

兩位老者也跟著魂歸一起飛掠過來，那位仙風道骨的瘦老者將魂歸的服丟到魂歸頭上，“將服穿上，衫不整的，何統？”

那喜慶活潑的胖老者呵呵大笑，“你徒兒的名，名滿江湖，你這會兒纔要替他挽回名節，晚咯！”

魂歸倒是沒有耍貧，乖乖將服穿上，接著說，“早知道這倆瘋老頭在這裡，我們哪裡還用這般費力？”

“子衿謝過兩位前輩救命大恩！”

那瘦老者剜了子衿一眼，忽然出手，摺扇竟像利劍一般，直指胖老者的命門。

“清虛，你這個瘋老頭。老子跟你沒完！”那胖老者見瘦老頭對他手，氣得吹鬍子瞪眼，跟他大打出手。

子衿錯愕，這兩人加起來，怎麼著也得有一百歲了吧？怎麼還如此稚？

“這兩位到底誰纔是你師傅？”子衿疑不解的看著那兩老者，雖然明明聽見胖老者說了，那清虛的瘦老者纔是魂歸的師傅，可爲何子衿覺得，不論從氣質上還是品行上，魂歸更適合做這胖老者的徒弟呢！

魂歸見子衿用質疑的眼神，看著兩個老頭子，竟覺得自己的自尊被狠狠的刺痛了一下，“清虛，那瘦的是老子的師傅。”

子衿淡淡哦了一聲，接著說，“沒看出來！”

胖老者顯然玩心很重，邊打邊戲弄清虛，清虛看著仙風道骨，下手卻特別狠毒，招招致命。

“走吧，他們這樣一打，沒個七天七夜是分不開的。”魂歸扯了一下子衿的袖子。

子衿心裡雖然有些詫異，可畢竟魂歸這個徒弟都不擔心，一個弱子，便更不好說話，於是也就不再說話，跟著魂歸乖乖的回到小屋。

“咯，這是我師傅給你準備的新裳，你昏迷之時，我不敢與你更，怕你醒來後，給我來個更狠的，自己去後山溫泉洗洗換上。”魂歸拿了一套素白服丟給子衿。

子衿詫異，“我昏睡了多久？”

魂歸出一個手指，比了一個一。

“一天？”子衿表示不信，剛纔無意間看到魂歸的傷口，那地方已然結痂，看上去已經有些時日了。

“一個月！若不是我師傅日日將你丟到溫泉去泡著，你早死翹翹。”魂歸說完，嘀嘀咕咕的說，“老子要去抓魚了，要是青山打完架回來沒見著魚，老子又要被他打一頓。”

子衿拿著服，忽然覺得自己認知的世界，一下子就被顛覆了，魂歸有個道長師傅，顯然他是害怕道長的，可道長卻從未管束魂歸。任由他擄掠，打家劫舍。

疑歸疑，子衿還是去了後山，將自己清洗得乾乾淨淨。

待再回來時，魂歸已然抓了許多魚放在屋外，見子衿回來，他眼裡閃過一抹驚豔，邪笑著說，“這樣纔對麼，老子的眼睛終於被解救了。”

“聽說你的廚藝冠絕京都，這些魚便給你理了，老子去看那兩個瘋子打架去。”

魂歸說完，竟真的將子衿一個人丟在小屋，去林裡觀戰去了。

一個時辰後，子衿終於做好了一大鍋味的魚湯，那位被魂歸稱爲青山的老者聞見香味，忽然手喊停，“清虛，停下，那小丫頭煮的魚著實香醇，吃飽了再來打！”

清虛將扇子一收，先青山一步分而起，回到小屋。

兩人說話算話，吃完了食之後，便繼續打架去了。

子衿不明所以，便問魂歸，“那兩位前輩到底是朋友，還是敵人？”

若說是朋友，又怎會爲了兩句口角便打得天昏地暗，若是仇人，他們卻偏偏住到了一？

“他們是仇人，兩人不過是約好到海邊還吃海味，等過了這時節，他們便繼續打架，爭地盤，爭食，爭寶貝，爭藥材，爭服，反正是能爭的，他們都要爭上一爭。”魂歸了一個懶腰，在子衿錯愕的眼神中，回房睡覺。

子衿雖然不解，可卻不是鑽牛角尖的子，既是別人的生活，倒也無需過分關注。

山中的夜涼如水，可星空卻分外麗，子衿擡頭看了天空，思緒卻飄得好遠好遠。

京都，睿王府。

崇睿每隔三天，便會收到來自北荒的消息，可他將網撒了一個月，卻依舊未曾聽聞子衿半點消息，就像消失了一般，杳無音訊。

向來制止力極強的崇睿，在時隔五個月未曾救回子衿的當下，忍不住讓杏兒給備了一壺酒，他一個人坐在琉璃閣的臺上喝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