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離開之後,一個黑人站出來,往皇城方向看了一眼,而後飛淹沒在夜中。
赤影與魅影從暗走出來,赤影悄聲問,“這是誰的人?”
“皇帝的!”魅影說完,轉便要走。
“不跟上去?”赤影指了指來殺崇義的黑人消失的方向問。
魅影負手而立,淡淡的看著遠泛著紅的天空,“沒用,跟了那麼多次,哪一次不是被他逃走,去告訴王爺吧。”
兩人融夜之中,皇宮也開始甦醒過來。
待兩人離開之後,一硃紅朝服的崇景走暗走出來,他倒是沒想到,皇帝手裡竟然還有這樣一羣人。
“哼,不管你們如何防,與我作對的,都得死!”
崇景說完,便收起鷙的表,淡笑著往養心殿走去。
崇景未能殺了崇義,之後幾天。崇義都十分乖巧,天天待在宮裡聽他母妃唸叨,說要給他找哪家哪家的小姐親。
儘管心崩潰,可崇義竟從頭到尾都聽著母妃唸叨,偶爾還十分配合,點評那些送來畫像的大家閨秀的相貌。
於是,惠妃便來了興致,見天的帶著各種各樣的人,前來與他探討琴棋書畫。
六月初八。
養心殿殿。
“父皇,兒臣見父皇大好,心存歡喜,這監國……”他沒將話說完,可皇帝哪裡不懂?
他喝了一口清茶,潤了潤嗓子之後才說,“別人都恨不能霸著這個位置,你卻要退給朕?”
“父皇說笑了,這天下是父皇的,誰能霸著這個位置?”崇睿口不對心的跟皇帝虛以委蛇。
皇帝聽後,淡淡的說,“朕這些日子神是好了些,可未選出太子,便沒有人替朕分擔,朕這啊,一天不如一天。你還是多分擔些吧!”
“諾!”崇睿口中答應著,心裡卻在思量,看來要與趙由之商議一下,讓人出頭,將崇睿趕出皇宮纔好。
父子兩各懷心事,一時間也沒人開口說話,這樣安靜的氛圍,在夏日炎炎的午時,顯得沉悶而讓人心焦。
“陛下,不好了,出大事了!”平素沉穩的李德安都這般大驚失,崇睿與皇帝也不由得心往下沉。
崇睿迎上前去,握住李德安的手問,“李公公,出了何事?”
“陛下,西涼五日前突然發兵,將渭西佔領了。”
“你說什麼?”皇帝驚得站了起來,“西涼與我大月可是簽訂了休戰契約的,他們這是想反悔?”
崇睿的眉頭的擰著,在眉心糾結“川”,他沉聲開口說,“西涼大皇子在京都被殺,剛哲的嫌疑排除之後,便再也沒有下文。他們是不是以此爲由發兵的?”
李德安點頭,“是的,這是戰書!”
大月無德,殺吾皇子,向天問道,誓滅大月!
皇帝拿著戰書,氣得雙手發抖,“好狂妄的口氣,他西涼哪裡來的膽子?”
“父皇,西涼貿然出兵,其中定有蹊蹺,若不然爲了一個死因不明的皇子,他們如何敢發兵?”崇睿已經從裡面嗅到了謀的味道。
“兵臨城下,現在最重要的,是要將他們阻攔在渭西境,不能再往前,傳慕……”皇帝頓住,慕良遠已死,他還能用誰?
崇睿未敢開口請命,因爲這樣一來,大月幾十萬的大軍,全都握在他手裡,這對皇帝而言,恐怕是極大的威脅。
“傳召所有文武大臣到養心殿來議政!”皇帝眼裡閃過一抹沉痛。慕家似乎勾起了他心底深的痛。
那些與他一同爭奪下這萬里江山的人,都死了。
崇睿默默的走到皇帝的桌案前,取了紙筆,仔細的將藏於中的大月地圖繪製出來,他繪製地圖的時候,皇帝沒打擾他。
崇景是第一個趕到皇帝寢殿的,他看到崇睿在繪製地圖,眼裡閃過一抹寒涼,還有一興味。
他,等的機會來了。
皇帝見他到來,淡聲問,“景兒,你對西涼貿然發兵,可有何看法?”
“回父皇,西涼雖是大月屬國,可西涼人驍勇善戰,若真是拼了命要與大月一戰,只怕我大月也討不到半點好,尤其是他們在大月沒有任何防備的況下出兵,大月一時半會兒,只怕有些吃虧。”
“若依你之見,你會如何阻攔西涼大軍進犯?”皇帝眸沉沉的看著崇景,崇景心裡一沉,莫非……
可他表面上卻不聲的說,“父皇,行軍打仗的事,三哥才最有發言權,兒臣對大月的兵力還有地形走勢都不悉,不敢妄言。”
“崇睿……”皇帝意味深長的咀嚼崇睿的名字,崇睿在軍中的威信,讓他忌憚。
“父皇何須憂心,他的妻兒都在宮中。”崇景看著正在繪製地圖的崇睿,笑得雲淡風輕的提醒皇帝。
皇帝看他喜怒不形於的樣子,心裡閃過一抹讚許,越發覺得崇景做事風格,深得他心。
是啊,他的妻兒老小都在皇宮,又何須懼怕他?
不多時,所有的王公大臣都匆忙趕來,趙文修焦急的跪在皇帝跟前,“陛下,聽說西涼反了?”
“反了,以大皇子被大月害死爲由,大舉進犯。”皇帝斜靠在榻上,雙手握拳又鬆開,鬆開又握拳,如此反覆著。
“西涼這等彈丸之地,竟也敢犯我大月,簡直不知死活!”秦順氣憤填膺的站出來,躬對皇帝說,“陛下,臣請願讓鄒頃將軍出戰迎敵。”
鄒頃?
秦順的親家!
“秦相這般信口開河,可曾想過後果,鄒頃當年肆意掠殺,不得軍心,他如何能號令大月五十多萬大軍?”趙文修站出來,冷冷的諷刺秦順。
秦順的眉頭跳了跳,幽冷的說,“如今除了鄒頃將軍,便只剩何遠將軍可用,可何將軍是貴妃娘娘生父,如何能去涉險?”
“國之興亡,匹夫有責,貴妃娘娘的父親又有何不可用?”崇德拱手站出來說,“父皇,何將軍卻是最好的人選。”
“各位請移步過來,好共商對策!”崇睿將他繪製好的地圖掛到牆上,神肅穆的看著衆人。
所有人都移步過來,崇睿沉聲說道,“渭西一過,便是朗州,朗州富庶,若是讓西涼軍隊奪走朗州,他們最可以與我們多僵持一年以上,所以,集結大軍保衛朗州刻不容緩。”
“各位臣工對於將領人選僵持不下,可小王卻覺得,三哥文韜武略,對大月的每一寸疆土都瞭若指掌,由三哥出戰,最適合不過。”
崇景的話,讓所有人沉默。
崇睿也沉默,他原本就有心出戰,但是礙於皇帝疑心,他便沒有主請纓,可如今,崇景當著衆臣的面提出來,崇睿卻覺得這裡面一定有鬼。
那曾想,皇帝居然也點頭,“那便有睿兒主帥,何遠與鄒頃爲副帥,崇德你與吏部員通力合作,替你三弟籌措糧餉,大軍明日開拔!”
“父皇,保衛大月,本是兒臣義不容辭的責任,可父皇不適,兄弟之中,只有二哥最是,兒臣還是希二哥照顧父皇,糧草一事,兒臣推薦趙由之趙侍郎。”
兵馬未糧草先行,只有糧草安全,他們在沙場拼殺才安全。
崇睿提出這個要求無可厚非,一來趙由之中立耿直,二來他與芷水是夫妻,斷然不會對崇睿下手,臣工們對此倒是沒有異議。
皇帝淡淡的睨了崇睿一眼,“籌措糧餉原本就是吏部之事,你卻讓禮部侍郎去辦,這不是父皇爲難?”
“父皇,以由之之才,屈居禮部原本就是屈才,父皇何不趁此機會,給兒臣等年輕兒郎歷練的機會?”崇睿的態度很堅決,若是糧草籌措不能到趙由之手上,便等於將他的後背給敵人。
爲了穩定崇睿,皇帝思量著,終於緩緩點頭。
“那糧草便給趙駙馬籌措,你等商議一番。看如何阻攔較爲合適?”皇帝覺得有些力支。
“父皇,四弟善用機關,兒臣願請四弟與我一同出戰渭西,他的機關能以一敵百,有了他的相助,大月便如虎添翼,打敗西涼指日可待。”
崇景的瞳孔驟然一,他沒想到,崇睿竟敢跟他來這一招。
“陛下,臣有事稟奏!”趙文修站出來,躬對皇帝說。
皇帝靠在榻上點頭,“你且說來?”
“這些日子睿王殿下與景王殿下協助監國,景王殿下治國才學與睿王殿下不相上下,若是讓他二人都上了戰場,只怕朝中無人主持大局,須得慎重!”
看似不偏不倚的一句話,可崇睿卻清楚,若是他們兩人必須要留下一人,那這一人,只能是崇景。
畢竟,崇睿有帶兵打仗的經驗。
“趙卿此言甚是有力,崇景留下,你就讓崇智與你同往吧!”皇帝說著,便閉目養神,再也不看崇睿一眼。
崇睿的手了,而後淡淡的說,“諾!”
崇景得意的看著崇睿,“三哥,能者多勞,小弟便在京都等著三哥凱旋而歸!”
他十六歲上戰場,崇智十八歲上戰場。
皇帝對待他不喜歡的皇子,總是這樣殘忍的。
趙由之替崇睿不平,正站出來說話,卻不經意看到崇睿對他搖頭,他心裡一驚,他如今的狀態,若是貿然站出來,那皇帝勢必會質疑他們的關係。
他,還是要爲崇睿保證好大後方。
衆人離開後,崇睿並未離開,他思量了片刻,纔將懷裡的玉佩拿出來,淡聲說,“父皇,兒臣那日從殺害阮太醫的兇手,還有前來劫焚燒阮府的殺手上,分別找到了四枚玉佩,這些玉佩做工妙,是佩也是鑰匙。”
崇睿一邊說,一邊將玉佩變形鑰匙的樣子,到皇帝手上。
皇帝眸沉沉的看了一眼,涼聲問,“爲何時隔如此久纔拿出來?”
“那日我原本想找機會給父皇的,當時崇景整日都跟在父皇邊,兒臣又沒弄清楚這鑰匙的用途,便擱置下來了。”崇睿沒說這事與崇景有關,可是以皇帝多疑的子,卻一定會自己懷疑到崇景上去。
與其讓皇帝覺得他在打小報告,不如讓皇帝自己去揣度崇景。
“你的意思是說,這玉佩與崇景有關?”皇帝瞇著眼睛,回憶崇景自回宮一來的所有表現,他深知崇景不是個簡單的角,但……
“不,兒臣不懷疑任何人,也不信任任何人,若是父皇覺得能告知崇景,那兒臣離京之後,父皇便給崇景去查吧!”
崇睿說完,躬退出了大殿。
皇帝拿著那幾枚玉佩,反覆的把弄,見玉佩巧妙的變鑰匙的樣子,他不由得想起崇睿說的話,崇景善機關。
看來,這些皇子,也都不是省油的燈!
永和宮。
崇睿回來時,臉十分難看,子衿一擡頭,便看見他忍的模樣。
“王爺,怎麼了?”子衿快步走上前來,握住崇睿的手腕,焦急的問。
崇睿一把將子衿摟在懷裡,的摟住。
趙傾見他神有異,心下也有些著急,可崇睿現在的樣子,也不好上前去過問。
良久之後,崇睿才放開子衿,“我要出征了!”
崇睿的話,猶如平地驚雷,炸得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出征?沒聽說有戰事啊?”
子衿聲問著,心裡卻覺得,崇睿的這次出征,多半是人爲的。
趙傾臉一白,“陛下爲何要在這時派你出征?”
“他?崇景下好套,他著我的頭往裡鑽,他如何不會在此時派我出征?”崇睿心裡,對皇帝的最後一親,也被皇帝親手扼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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