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娘娘，您這……”他不敢讓何絮兒單獨待在城門上。

“啪”的一聲，何絮兒一耳打在士兵臉上，“難道本宮的話，你要質疑麼？”

“不敢，屬下這就帶人離開！”那士兵委屈的捂著臉，帶著士兵下樓，將城樓留給何絮兒一個人。

何絮兒提著襬站在城樓的墩子上，對著下面來往的人羣大喊一聲，“大月的百姓，我是明德皇帝陛下的貴妃，何氏絮兒。今日，我有一冤屈想與大家說說。”

何絮兒的話，讓城樓下的老百姓紛紛駐足觀，貴妃上城樓喊話，這可是件新鮮事，消息很快傳開，不肖一炷香時間，宮門前便聚集了麻麻的老百姓。

這一切，正是何絮兒想要的結果。

獵獵的秋風，伴著蕭瑟的秋雨，打在何絮兒的臉上，顯得格外冰涼。

低著頭，讓那些人看不清的表，良久，才擡起頭來，悽然一笑，“我是神威大將軍的兒，我的父親，與睿王殿下前往渭西平定西涼之，睿王殿下冒著染上疫病的危險，下水將西涼人殘殺的渭西百姓打撈上來，讓京都乃至整個大月，免於疫病之。

隨後，我父與睿王殿下殺西涼三皇子，殺西涼皇帝，爲渭西的百姓報仇雪恨，可就在他們帶著將士們勇殺敵的時候，我們的太子殿下，這位來歷不明的太子殿下，他竟然說要睿王殿下出兵權，西涼未定，渭西戰火未滅，他便要睿王出兵權。

八月十五那日，他更是與皇帝還有其母妃平妃三人，著睿王妃喝下胎的藥，並命人擊打睿王妃的肚子，導致王妃早產，生下不足月的孩子。

爲的就是用孩子要挾睿王殿下，還有滿足他齷蹉的想佔有睿王妃的心思。

他更是斷了徵西大軍的糧草，讓他們自己去想辦法，十五萬大軍，在已經被戰火毀燒殆盡的渭西，如何自己解決？

在睿王殿下攜大軍趕到涼月城時，他讓信使在涼月城門口阻攔睿王殿下，不許他進涼月城，若是抗旨，就地格殺。

爲了給睿王殿下扣下足以殺害他的罪名，這位太子殿下無所不用其極，更有甚者，他竟然要詬病於本宮，說本宮與睿王殿下私通，這樣一個無容人之量，毫無建樹，只知道賣弄權的人，他配做大月王朝的太子麼？”

何絮兒說完，微笑的看著城樓下越發激憤的民衆，那些被趕下城樓的士兵聽完何絮兒的話，顧不得何絮兒貴妃的份。跑上城樓便想將抓下來。

在士兵撲向何絮兒的時候，何絮兒忽然出一個悽的笑容，想，這一刻，終究還是來了。

崇睿，我能爲你做的，只剩這一件事。

崇睿，若有來生，我們都投胎到普通人家去可好？我陪你看天下繁華，你陪我看雲捲雲舒……

崇睿，若有來生，你一定要記得我，一定要記得來找我！

一定……

“不，別殺我！”何絮兒在那士兵剛到腳的時候，忽然縱一躍，跌下城樓，那紅的七重紗，重重疊疊的漾開，像祥雲帶著何絮兒墜落。

可所有人都知道，那不是祥雲，那是催命的明幡。

何絮兒看著眼前這片開闊的藍天，天好藍好藍，又好高好高，記得那年初遇，騎在父親肩頭吃著糖葫蘆。

而他，後跟著唐寶與盧嬤嬤，就這樣看著的糖葫蘆，一句話都沒說。

何絮兒見他可憐，便將手裡的糖葫蘆遞給他，可父親見狀，卻將放下來，跪在地上給崇睿請安，那是第一次見到崇睿，知道他是睿王爺。

那時，他十二歲，十歲！

永遠也忘不了，崇睿第一次吃糖葫蘆的樣子，那時候的他，笑得比糖葫蘆還甜，如同正午炙熱的，扎眼又明豔。

時荏苒，長大後，他去北荒，毫不猶豫的隨軍一同去了北荒，崇睿十七歲那年，何絮兒十五歲，被碎葉城的人綁走，崇睿殺紅了眼，將救出來。

他對說，“絮兒，我上你了，我要娶你！”

那是第一次嚐到帶來的甜，兩人裡調油，即使崇睿東征西戰，兩人也沒斷了鴻雁傳。

原本以爲，十八歲，便可以如願嫁給崇睿。

一次偶然的機會，照顧醉酒的崇睿，聽他說起他母親的事，他想報仇卻無門的無奈，讓絮兒心疼。

適逢選秀，毫不猶豫的進宮，這一走，便知道，與崇睿已然緣斷。

時荏苒，帶走了兒時的純真，帶走了他們的，也帶走了崇睿，可的心，始終還在崇睿上，哪怕付出生命，也在所不辭。

“嘭”的一聲，何絮兒的七重紗一層層暈開，像一朵妖豔的彼岸花，何絮兒躺在上面，眼神定格在某，的角殘留著一，笑容卻明豔而憂傷。

“崇睿，我走了，來生許我可好？”何絮兒甜甜一笑，而後緩緩的閉上眼。

永遠的，閉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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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邊，張公公帶著人前去芳華宮拿人，當他走到芳華宮時，整個芳華宮早已人去樓空，誰也不知何絮兒爲何消失不見。

張公公一路打聽，一路問，最終得知，何絮兒去了皇宮城樓，他連忙帶著人前往城樓。

而在何絮兒對京都百姓細數崇景罪狀的時候，守城的士兵害怕出事，便差人去了養心殿稟告，得知後，崇景幾乎是飛掠而至。

他站在城樓往下看時，只看到何絮兒躺在泊之中，鮮紅的服與暗紅的糾纏在一起無法分清。

守城樓的士兵見崇景，連忙下跪行禮，“太子殿下，這……”

“他是太子，這個人就是太子，你不配做我大月的太子！”人羣中，終於有人義憤填膺的站出來，將手裡剛買的蛋丟上城樓，剛好砸了崇景一臉。

接著，便是各種蔬菜瓜果，甚至還有鞋子。

崇景眼裡殺氣大盛，他鬱的對守城的士兵說，“何絮兒到底胡說八道了什麼？”

士兵一五一十的將何絮兒說的所有話都跟崇景說了一遍，聽罷，崇景惡聲說，“將這些蠢貨全都給我抓起來，死！”

“殿下，這……”那麼多百姓，若是全部死，那京都勢必大！

可崇景已然憤怒到極致，他沒想到，這個該死的何絮兒，竟有這般能耐，在他還未曾手前，就先出手，將他置於不仁不義之地。

若是不殺一儆百，只怕日後他繼位之路，會因爲這些民衆而被阻撓。

“我讓你抓！”崇景長相原本就，如今這般憤怒的樣子，看上去更是森然可怖。

那士兵沒法，只得下令，“開城門，將這些聚衆鬧事之人全部抓起來。”

然而……

聽到那士兵的話，城樓下的民衆更是憤怒，在宮門大開的時候，他們就衝過來，將那些衛軍全部圍在中間。

一邊是手無寸鐵的老百姓，一邊是鎧甲錚錚的衛軍，雙方形對峙狀。

得知太子對崇睿犯下罪行，越來越多的民衆前往皇宮門口，他們振臂高呼，“請陛下出來給我們一個代！”

短暫的失態之後，崇景總算找回理智，他站在城樓上，看著底下那些卑賤如螻蟻的人，涼聲說，“你們當真要與整個大月皇室爲敵麼？”

“哼，殿下說得好笑，我們只是想讓陛下出來，與我們解釋解釋關於睿王之事，我們一沒有殺人二沒有放火，怎地就與整個大月皇宮爲敵了？”

城樓下有民衆表示不服！

崇景淡然一笑，“好，現在本宮便與你們說說，你們人人敬仰的睿王殿下，他都幹了些什麼，其罪一，他擁兵自重，抗旨不尊，其罪二，他藐視朝廷，擅自攻破涼月城，其罪三，他宮廷，與何貴妃通，其罪四，煽民衆大鬧皇宮，隨便一條，都是死罪！”

那些民衆陷沉默，他們臉上都有憤怒，只是卻不知如何反駁崇景。

這時，一個一紅長玉立，氣宇軒揚的男子站出來，他先是給崇景躬行禮，而後朗聲說。“太子殿下說睿王殿下罪一是擁兵自重，抗旨不尊，在下不才，想問一下太子殿下，睿王殿下是何時攻下渭西城，剿滅西涼二十萬大軍的？”

“八月十五！”崇景沒有說話，張公公便站出來與那紅公子對質。

“好，那敢問，陛下是何時發旨讓睿王殿下出兵權的？”

這……

張公公閉不言，那紅公子笑說，“怎麼，公公答不上來了？”

“我來說，朝廷是八月十七收到睿王殿下捷報的，當下陛下與太子殿下便連發九道聖旨，著睿王殿下出兵權，聖旨發到時，睿王殿下已經攻下涼月城，正要進城，而那時，渭西城中那二十萬敵軍還爲清理完畢，你們可知，太子殿下爲何急著讓睿王殿下出兵權？因爲八月十五那夜，借夜宴之名，皇帝陛下與平妃娘娘，還有太子殿下三人，著睿王妃喝下胎藥，而後利用宮撞傷王妃，導致王妃早產，產下不足月的孩子，那個孩子因是早產兒，形虛弱，而睿王妃，至今未醒！”

一個小太監手裡拿著一本賬冊一樣的東西，那是皇宮發聖旨與詔書的詳細明細，他將十七發聖旨的那頁高舉過頭，一個個拿給那些民衆看。

“將在外，君令有所不，睿王殿下已然兵臨城下，自然不會放過攻克西涼，可那傳旨的信使卻說，要就地格殺睿王殿下，與此同時，睿王殿下得知睿王妃出事，試問作爲一個丈夫，一個父親，他如何能出兵權？”

那太監義正言辭的問崇景。

崇景冷冷勾脣，手裡卻不知何時已經握著一枚暗，只是他遲遲沒有下手。

“好，其罪一二解釋得通了，我們來說其罪三，太子殿下說睿王殿下宮廷，與何貴妃通，這位何貴妃，是大將軍何遠的，是大月最尊貴的人，爲了自證清白，從城樓上跳下，挽救了與殿下的名聲，沒有什麼比活著可貴，能讓一個人選擇死，只有名節，而且，大家都看到了，何貴妃是被人推下去的，至於原因，相信大家心知肚明。”那紅男子挑釁一般的看著城樓上的崇景，眸涼涼。

“其罪四，太子殿下說睿王殿下煽民衆鬧事。敢問殿下，睿王殿下遠在西涼，如何能煽我等鬧事，我們有眼睛自己會看，有耳朵自己會聽，據悉，太子殿下監守自盜，命人劫了徵西大軍的糧草，趙侍郎讓太子殿下再往渭西送糧草，被斷然拒絕，那時，王爺還未抗令進西涼。”

“原來，睿王殿下真的是被的！”

民衆之間開始竊竊私語，他們知道的不多，可是沒想到，這裡面，還有這麼多的詭算計。

那小太監見大家議論紛紛，再次開口說，“睿王殿下回復朝廷，讓陛下釋放睿王妃與小世子，他便出兵權回京述職，可太子殿下卻煽陛下，讓郭全福郭將軍攜十五萬大軍前往涼月城攻打睿王殿下，完全不給殿下息之機，他想殺睿王殿下之心，路人皆知！”

一時間，民衆再次沸騰起來，所有人都指責崇景心狠手辣，一個出現在皇宮才幾個月的皇子，沒有任何建樹，便被封太子，卻無容人之量，簡直不配做儲君。

崇景握拳頭，對著那小太監淡聲說。“你是崇睿的人吧，這般顛倒是非，要維護他？”

“不，太子殿下您想多了，我是渭西人，我的父母親人，全部死在西涼人手中，我的姐姐妹妹被西涼士兵關在軍營中糟蹋，睿王殿下風馳電掣馬不停蹄趕到思源縣，當晚便不顧勞頓，親自前去將所有渭西辱的子救出來，而後，又親自下水將那些被殘忍殺害還被浸泡在水中的我的父老鄉親從水裡打撈起來安葬，這樣的王爺，奴才尊敬他，不允許他被人詬病！”

小太監的描述很簡單，可是卻讓所有認不寒而慄，讓所有人同，同仇敵愾。

也讓所有人更加信任崇睿，更加反崇景。

崇景手裡的暗蓄勢待發，可他知道，若此時就下手殺人，只怕更加激起民憤，最終他沒有下手，而是對著城樓下的民衆說，“衆說紛紜，待他劍指京都時，你們就懂了。”

“哼，即便睿王殿下劍指京都，那也是你的！”民衆並不買崇景的賬，在他們看來，崇景現在所有的話，都是在替自己開，因爲沒有人相信。年紀輕輕就已然是後宮最有權勢的何絮兒，會無故站上城樓自殺。

在他們眼裡，何絮兒的氣節，已然是巾幗英雄，敢於站上城樓，對天下人指出皇帝與太子的齷蹉，爲了保住自己與崇睿的名節，敢指天立誓，敢以命相搏。

這天下，最令人害怕的，就是不要命的人。

而崇睿手底下，剛好就有這些不要命的人，他們會爲了崇睿，不計代價，不惜命，就只是爲了崇睿一個人。

崇景站在高樓上，思量著他窮其一生也要得到的江山，若是民心盡失，他得到這個江山，又有何意？

思及此，崇景淡淡的整理襬，涼聲說，“本宮不願與你們計較，都散了吧！”

他的語氣如此無辜，神態也如此疲憊，像是了天大的冤屈，以至於下午，京都便出現兩種聲音，一種任何崇睿是被迫駐守西涼不肯回朝，一種是說，崇睿早已起了反意，連妻兒都不顧，只想要從崇景手裡奪得這萬里江山。

城北後山。

紅男子與那一太監衫的男子謹慎的觀察四周，確定確實沒有人跟蹤之後。這才往山方向走去。

他們走進山時，迎接他們的是一柄大刀，是剛哲的破雲刀！

“等等，是自己人！”墨影飛過來，一腳將剛哲的破雲刀踢開，避免那兩人變刀下亡魂。

那太監扮相的男子拍拍口，聲線啞的說，“嚇死老孃了！”

老孃……

原本懨坐在暗的魅影聽到這個聲音，忽然跟打了似的衝出來，大，“彩影，你終於回來了！”

被彩影又自稱老孃的小太監，橫了魅影一眼，淡聲說，“你離我遠點！”

哦！

平日穩重的魅影聽了彩影的話，連忙退後三步，而後眼的看著，那眼神，只能用穿秋水來形容。

跟在後面的端莊男子，及其不符合他謙謙公子形象的翻了個白眼，涼聲說，“你倆要膩味，那邊去。”

可是赤影卻忽然竄出來，摟著紅公子蹭，“紅紅，你回來了！”

茴香與杏兒面面相覷，“你們到底有多人？”

那紅公子見赤影推開，而後整理襬走進來，給趙傾行禮道，“晚輩虹影，見過趙姑姑！”

赤影走到杏兒面前，指著自己說，“青峰十八子，外加門下還有三十二使徒。全都在皇宮各，即便崇景想破腦袋，也猜不到我們到底藏了多人在皇宮。”

“虹影，你們此時回來，是不是出事了？”短暫的失神後，魅影再次恢復了他的睿智。

“嗯，何絮兒從宮門口的城樓上跳下來，死了！”虹影淡聲說著，卻忍不住嘆息一聲。

什麼？

聽說何絮兒死了，所有人都十分驚訝，畢竟何絮兒在崇睿的過去裡，充當著最重要的角。

而對於青峰十八子與剛哲而言，何絮兒也是崇睿過往生活中，唯一的暖。

只是，沒想到，這人卻死了。

“，死得很慘烈！”彩影將太監的帽摘下來，出一頭有澤的秀髮，的眸卻如此悲傷。

死得很慘烈！

“怎麼回事？”曉芳最是不待見何絮兒，可聽說死得很慘烈，心裡還是覺得難。

彩影嘆息一聲說，“崇景向皇帝進言，說要給王爺多加一條罪證，要將他與何絮兒之間的關係公之於衆，構陷王爺宮廷，我將消息傳給何家人，可沒想到，何絮兒讓何家人全部撤離，自己卻上了城樓，將崇景陷害王爺，斷糧，害王妃，所有的罪狀都說了出來，而後。跳樓了，爲了配合，我與虹影也暴了，但是崇景現在的境也不好，那些老百姓都十分痛恨他，只是……”

只是這代價，是何絮兒將命豁出去了。

“那現在，要將事告知王爺和何將軍麼，我們要不要去救一下何家人？”魅影看向墨影，而墨影，看向剛哲。

“何家有之計，通知王爺，免得何將軍壞事！”剛哲不知，若是讓何將軍知道他兒死了，他會做出什麼事來。

魅影點頭，“好，我將消息發給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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