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子殿下饒命啊,奴才是想告訴殿下,一直伺候平妃娘娘的那個劉嬤嬤,逃走了。”張公公簡直可以預期崇景的手掌拍在他天靈蓋上那一瞬間的劇痛,他已經面如死灰。
“你說什麼?”崇景果然大怒,他走過來,提著張公公的領,將他高高的舉起來,一咬牙便要將他摔死,“本宮養你們這羣廢何用?慕子衿看不住,一個嬰孩跟一個老婦也看不住!”
此時此刻,對崇景而言,最讓他不想聽到的,就是“逃走”這兩個字,這是他的痛,他的恥辱,他無法癒合的傷口。
“太子殿下饒命啊,那劉嬤嬤會功夫,是打死了兩個看守的小太監逃走的。”張公公絕的抱著自己的頭,也許這樣死了也不會太痛。
聽到說劉嬤嬤會功夫,崇景的手一鬆,便將張公公丟在地上,這個皇宮之中,到底藏了多他不知道的?
張公公摔得齜牙咧,卻沒敢有半分怨言,他了腰站起來,眼神防備而又充滿恐懼的看著崇景。
自記事起,崇景就一直知道劉嬤嬤在伺候平妃,這麼多年,也從未見有過任何可疑之,可是平妃之事,顯然是故意推波助瀾的想讓更多人發現,加上本人會武功,這一切就更加顯得撲所迷離。
“殿下,您說劉嬤嬤會不會是別國派來的細作?”張公公戰戰兢兢的看著崇景,就盼自己能躲過這一劫。
“是細作是真的,但是不是別國派來的,便不好說了,奴一,去查!”崇景對著房樑上大喊一聲,那被崇景提拔起來的奴一便朗聲回答,“諾!”
張公公只聞其聲,不見其人,大殿已然恢復安靜,可是此時,就算他有再多好奇,也不敢去給崇景取證。
“殿下,那位傳話來說,朝堂上,禮王上躥下跳,已經聯合了幾位大臣,以殺太監宮火燒青華宮爲由說太子無德,不配做太子,要讓陛下收回命,而且看上去效果顯著。”張公公暗自鬆了一口氣,看來,這一命算是躲過去了。
效果顯著?
崇景嘲諷一笑,“這天下豈是他那般廢可得的,傳令衛軍,隨本太子去禮王府!”
對崇景而言,失去慕子衿固然心痛,可比起江山,慕子衿本就算不得什麼,這幾日他已經想清楚,先將江山握在手中,慕子衿,慢慢的去尋。
總歸是要面的。
而現在,他最要的,便是守住他臥薪嚐膽十幾年纔到手的江山。他要將這原本就風雨飄搖的京都,攪弄得更加腥風雨。
這世間的所有人,都要陪他一起不幸。
這樣,他就不會當自己是個異類。
涼月城。
延續了數十日的風雪終於停歇,整個涼月皇宮銀裝素裹,得純白無瑕,宮裡的宮太監們都低頭掃雪,將半人高的積雪清除,把路面出來。
一淺墨一彩兩個影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涼月皇宮中,從形上看,應該是一男一,可是兩人都用與他們服同的錦帕捂住口鼻,加上都戴著斗篷,本看不清兩人的樣子。
兩人四搜索,像是在尋找什麼,可是白雪覆蓋,整個涼月皇宮都一個樣子,他們也不知去哪裡尋找纔好。
藏在暗的黃影好整以暇的看兩人轉圈,良久之後,見兩人實在是懵得不行了,他纔出聲,“兩位這是鬼打牆了麼?”
“混蛋,你早就看見我們了。爲何不說話?”說話的人個頭較矮,可是聲音卻雌雄莫辯。
黃影以手環,嘖嘖嘖的搖頭對旁邊的男子說,“這般人,也只有你得住!”
男子揭開布巾,淡聲說,“看見師兄師姐不,你要上天麼?”
來人正是送來四十九萬兩銀子的魅影與彩影!
“那王爺還只是曉芳兒一個人的師兄,他不也沒我師兄!”黃影歪理倒是一大堆,一點都不懼崇睿那薄涼的眼神。
嗯!
“那你的意思是說,你希王爺你師兄咯!”魅影看了彩影一眼,兩人相視一笑,一臉等著看好戲的樣子。
黃影與魅影彩影相對而站,他自然看不見他後,那穿著一藏青藍大裘,面如冠玉的偉岸男子,也就是黃影心心念念想要人家他師兄的那位。
崇睿眉目清朗的站在黃影後,淡淡的看著他。
“難道你們不想麼?王爺那種冰山臉,若是恭恭敬敬的一聲師兄師姐,不知有多爽啊!”黃影不信他們沒有這想法。
可魅影給彩影卻誠懇的搖頭,“我們一點都不想!”
而後,便是魅影以手環,好整以暇的看著黃影。
“十師兄還有什麼要求,可一併提出來!”崇睿站在黃影後,涼嗖嗖的說。
黃影只覺得脖子一涼,這樣濃烈的殺氣,他已經好久沒見了。
在魅影與彩影幸災樂禍的笑聲說,黃影艱難的尷尬的笑著回頭,搖搖手對崇睿說,“王爺,您這神出鬼沒的功夫見長啊,哈哈哈!”
黃影乾笑兩聲,在崇睿還沒來得及開口時,便繼續說,“二師兄跟大師姐來了,京都定有要事,不信王爺問問。”
“你們怎麼來了,京都局勢這般張,爲何不留在京都守著?”崇睿這個人從不著急,要報仇有的是機會,可是京都的局勢他卻是非常關心的。
“我們是來給王爺送銀子的,這麼大數額的銀子,總不能讓那隻蠢鴿子帶來吧!”魅影似笑非笑的看著黃影。
黃影站在崇睿後,對魅影做了一個抹脖子的作,眼裡全是怒氣,也不知是生氣他給自己下套。還是氣魅影說他的小灰是隻蠢鴿子。
可魅影就不在意,將銀票拿出來,雙手奉上,“王爺,這是四十九萬兩銀子,請王爺過目!”
崇睿接過銀票之後看了一下,“怎麼這麼多?”
睿王府有多家底,他心裡自然十分清楚,一下子多出幾十萬兩,這可不是個小數目,這年月,其他人不落井下石便已經不錯了,怎可能有人雪中送炭?
“呃!我說了王爺可別生氣!”魅影心裡自然也清楚崇睿睚眥必報的格,若是讓他知道崇景擾王妃,而他們知不報,指不定會怎麼報復他們。
崇睿擰眉,“我數到三,不說的話,你們會死得很慘!”
呃!
魅影鼻子,壯士扼腕一般的說,“嗯,又十萬兩是當初慕明軒給小子歸留下的,還有十萬兩是我們王府了,剩下的全是崇景送給王妃的東西當了換銀子的。”
“送的東西,什麼東西?”崇睿反覆的查砍銀票的面值,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他正在謀反的時候,崇景怎會如此好心,送這麼多銀子給他?
魅影嘆息一聲,將崇景打碎慕子衿的玉簪,而後又用玉簪討好的事全都告訴了崇睿,原本魅影以爲,聽到這些銀子是崇景送給慕子衿的髮簪換來的,崇睿會很有傲骨的將銀子摔在地上,並惡狠狠的說,“哼,即便我崇睿窮死,我也不要他崇景的錢。”
很顯然,他是想多了,崇睿勾脣魅的笑著將銀票仔細的收到懷裡,寵溺的說,“子衿這子,真是深得我心!上得廳堂,下得廚房,誑得了銀子收拾得了狼子!”
敵討好妻子的錢,妻子給丈夫,丈夫又拿去攻打敵,人還是他的人,銀子也是他的銀子,多好!
呃!
魅影扶額,嘀咕道,“還真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都蔫壞。”
崇睿但笑不語,反正只要不對他使壞,就是個好娘子,至於對別人壞點,又有什麼關係呢?
“王爺……”彩影看了崇睿一眼,無法從崇睿的神中分辨出來崇睿到底對絮兒的死抱持怎樣的態度,可是又害怕自己太過直白,傷了崇睿的心。
可想來想去,終究心有不甘,便咬咬牙問,“王爺可知,何姑娘出事了?
空氣忽然變得十分安靜,誰也沒有說話。
“隨我回去,與我說說,何絮兒的事吧?”這些日子崇睿依舊對何絮兒的死耿耿於懷,即便彩影不主提起,他也正打算問。
言落,崇睿轉,用左手整理了一下他的廣袖,便率先往書房走去。
書房。
崇睿命人給他們準備了熱茶,將人全部清走之後,崇睿便開口說,“彩影,素來是你負責絮兒的安全,你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爺,那日我沒有在芳華宮,而是易容小太監的樣子,站在養心殿打聽消息,衆人離開後,崇景便與那狗皇帝提議,說要以宮廷的罪名給你治罪,我聽後,便趕通知了何家人,讓何家人帶絮兒姑娘離開。”
彩影嘆息一聲,回憶起當時的況,心裡還是非常不舒服。
“我沒想到,絮兒姑娘會將的家奴全部遣散,自己去了城樓,當我得知在城樓上,對著京都的百姓陳訴太子的罪行,京都百姓都被聚集到城樓下,後來就被守城的士兵推下去了。”
彩影這人心腸算的,可是說起當時的何絮兒,依舊忍不住眼淚盈滿了眼眶。
崇睿揪著襟踉蹌後退了幾步,他沉聲說,“不是被士兵推下去的,是故意跳下去的,就是爲了讓全京都的人都覺得,崇景做賊心虛,殺。”
他是瞭解絮兒的,從來都是抱著破釜沉舟的決心在生活的。
“我不知是自己跳下去的還是被推下去的,總之跳下去之後,崇景在京都便失去了民心,當時崇景還試圖狡辯,沒辦法,我與虹影便只能暴自己,我來登記聖旨的賬冊,讓全京都的人都知道,王爺不是逆賊。”
“辛苦!”崇睿淡淡的說完,沉了片刻之後,他纔開口說,“那絮兒呢?”
“被京都好心的百姓斂了。後來我們去將出來火化,讓墨影他們帶著回去北荒,我想,應該是想回北荒的。”
畢竟在那裡,絮兒與崇睿曾那麼相!
“那子衿同子歸呢?”崇睿嘆息著轉移了話題,可他的手卻的攥拳頭,想來對何絮兒的死,還是不能釋懷。
“我們來時,便聽師傅說起,崇景已經預備對崇禮痛下殺手,這幾日京都必然會出子,說不定,此時他們已經離開京都了。”
魅影的話音剛落,黃影的肩頭便站了一隻鴿子,“咕咕咕”的用腦袋去蹭黃影。
黃影從鴿子腳上取了紙條下來,遞給崇睿。
崇睿擰著眉打開紙條,上書:平妃歿衆人平安離京,歸往南疆治病,皆安。
“不是說子歸很健康麼,怎麼……”崇睿適才便已經擰結的眉頭,此刻更是堆一座小山。
魅影將崇睿手裡的紙條接過去,不明所以的說,“可師傅確實說小子歸健康。已經長得白白胖胖了,怎麼會……”
“也許是清虛前輩發現了不對,罷了有師父和清虛前輩在,他們總歸不會有太大的危險,我現在最擔心的是,他們到彭城的時候,河面若結冰,他們便只能棄船走旱道,崇景一定佈下天羅地網在等著他們,黃影,拿地圖。”
崇睿急切的緒,黃影也嚇了一跳,連忙拿了地圖出來,與魅影聯手展開地圖。
崇睿指著潕河一路往下走,“從潕河往下走,彭城是必經之路,想改道都沒有辦法,傳信給他們,讓他們一定要小心彭城,若實在不行,就在川易容上岸,崇景一定想不到子歸會不在隊伍中,那些人一定會想盡辦法盤查攜帶嬰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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