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不去聽從這些話,不去懷疑,他就是clare先生,一個在多倫多生活多年,去年出了車禍嚴重燒傷的殘疾人。
可現在呢?
云朝攥宣紙,瞳孔渙散,雙手都在抖。
不愿意相信,有用嗎?無非是自欺欺人。
紙包不住火,可卻偏偏是這樣的時候。
如今的小桃子對clare建立了很大的依賴,就連睡前都要跟干爹說完“晚安”才肯去睡覺,每天早上更是念叨要去見干爹。
今天是暑假第一天,小桃子才去莊園一天,回來后就開心得不得了,滿眼里都是小星星。
那是和在一起時不會有的一種快樂。
云朝知道,即使對小桃子再好,也無法替代父親的位置。
小桃子心里頭對“父親”這個份始終有著好奇和向往,小桃子甚至自顧自地認了很多干爹,什麼林叔叔,程叔叔,戴維斯哥哥……
可現在,泡沫似乎要破滅了,甚至……全新的生活可能也要破滅了。
貝紹樓心狠手辣,當初背叛他逃離京城,對貝紹樓那種天之驕子來說意味著棋局的巨大失敗。
在貝紹樓的世界,不允許有任何失敗,尤其是讓一個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溜走。
如果他沒有去世,他一定會報復回來。
現在,他化clare先生,是他報復的一環,對嗎?
雖然是夏天,云朝突然心驚膽寒,整個人都仿佛陷冰窖中。
貝紹樓做事,一環扣一環,這既然是他報復中的第一環,那勢必還會有第二步、第三步……
他要對做什麼?不得而知。
云朝雙手撐在冰涼的洗手臺上,打開水龍頭。
往臉上澆了一些冷水,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終究是沒有能逃出他的五指山,居然連林康都以為他死了。
全世界的人都以為他死了,不是嗎?
這樣一來,所有的巧合就都不是巧合,比如曾經在街頭看到程風。
不是眼花也不是認錯人,那就是程風,來多倫多找貝紹樓。
至于貝紹樓有沒有出車禍,有沒有殘疾,還有多事在瞞著世人,云朝不得而知。
不用再費盡心思去試探clare是不是貝紹樓了,clare就是。
先前的種種其實早就能證明,只是選擇不去相信罷了。
但現在呢?
這張紙上的字,再也欺騙不了。
這就是貝紹樓的字,世上再沒有第二人能寫出同樣的字。
云朝再也騙不了自己。
到了這種時刻,還怎麼能一直將頭埋在沙子里?再也不能騙自己了。
云朝后背驚出一冷汗。
貝紹樓要怎麼報復?
云朝知道,貝紹樓很在乎他的母親,可最后,貝紹樓沒有能留下他的母親,而是看著聶華枝去世,最終無能為力。
而如果沒有逃走,聶華枝便有活下來的希。
貝紹樓怎麼不恨?他養多年,不就是為了這一天?
這意味著他的失敗,意味著他這麼多年的算計功虧一簣!
貝紹樓那樣的天之驕子,怎麼能容忍自己的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