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究竟又做錯了什麼？”

他如寒星一般的眸子定定看著，眼中是從未見過的迷茫之。

“公子曾對奴婢說過，若覺得眼前這點亮不夠，那就努力去爭取更多的亮。”

“公子，”宋棠握著他的手，眸子中泛著水，“奴婢會一直一直陪著您。”

“等到公子負亮那日，暗的宵小將無所遁形。”

高寄與抵額，鼻尖兒著鼻尖兒，呼出的熱氣都撲在對方臉上。

明明是這般旖旎的氛圍，卻無關。

他們更像是被一同棄的崽在互相取暖。

翌日高寄便恢復從前模樣，只是他已經無事可做。

原先的授學不消說已無資格，他也不想看書。一上午的時間陪宋棠清理院子和門上的臟污。

下午兩人一起出門買菜，晚上一起做晚膳。

除開路上被人認出來辱罵之外，他們過得好像是神仙一般的日子。

申宅。

申翰昀聽著手底下人回稟，去了三個人沒要高寄的命反倒是被他打跑了。

他氣得摔了茶盞。

底下跪著的人瑟瑟發抖，管事見狀忙道：“老爺勿急。”

“高寄現在在幽州文壇已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這其中老爺的助力不小。高寄再無可能翻，大姑應該也滿意了，不會再怪罪老爺。”

“有時候讓人活著比殺了他還難。”

管事勸說開解著申翰昀，終于坐在暗影中的申翰昀道：“依你所言，寫封信去京師……”

過了幾日苗思瑩來看宋棠并給帶來個活計，開了個繡莊，正缺手藝好的繡娘想讓宋棠去。

宋棠知這時苗思瑩好意，謝過苗思瑩應下這個活兒，夜里再同高寄說高寄也沒阻攔，第二日還親自送去繡莊。

宋棠日日忙碌生怕高寄獨時多想，夜里便與他長談。

哪曉得高寄道：“世上男子都需出門尋營生，可我家棠棠一人足矣。我可過上了被棠棠養的日子，不知羨煞多人。”

宋棠莞爾。

眨眼過了兩月，高寄之事的風波逐漸過去。他倒也習慣了日日在家中待著，書倒是已在看，但更多的時間則是在練武。

十幾年沒練過武，一些招數早已忘掉，高寄便照著記憶中僅存的記憶練習劍法。

高寄越是正常宋棠越發覺得不對，終于某一日歸來時高寄同道：“我想參軍。”

手中的飯碗似變了重石塊，里的飯菜也似一瞬間失去了滋味。

“公子，要參軍？”

艱難找回自己聲音，水眸中寫滿了擔憂。

眸中看得高寄點頭，輕輕“嗯”了一聲。

宋棠心中一陣嘆息，知道高寄決定的事絕無更改。

該慶幸高寄的已經恢復，不然以前的子上戰場則是千里迢迢送耳朵。

“公子打算什麼時候走？”

“我看了招兵的告示，最遲月底。”

宋棠點頭，“那東西得給公子準備起來了。”

裳鞋、弓箭，若有一匹馬最好了。

宋棠已經在盤算著手里的銀子如何花了。

月底不過十日，宋棠白天在繡莊忙，回來后熬夜給高寄做裳鞋。

如此過了八日，高寄不許晚上再熬夜了，繳了的針線將打橫一抱帳中。

兩人還沒說上兩句話呢，就聽得外面傳來敲門聲。

門，可不是大門，而是他們的房門。

兩人顯然都聽出了，高寄用被子將宋棠裹住自己下床開門一看竟是幾月不見的時宴！

他一風塵仆仆道：“剛到幽州便來找你了。”

宋棠燙了一壺酒，剛準備做幾樣下酒菜便聽得時宴道：“勞煩宋娘子給我煮碗面吃。”

一碗熱湯面下肚都暖呼呼的。

飯足了，宋棠收拾碗筷下去之前聽得時宴問，“如今有何打算？”

宋棠心中頓悟，高寄發生的事兒時宴全都知道。

時宴當晚與高寄徹夜長談，天亮之后他才回客房休息。

宋棠在屋里等了一晚上，高寄攜著清晨的寒風而將宋棠撈在懷里。

“時公子休息了？”

“嗯。”

高寄將臉裳的。

乎乎熱乎乎的臉蛋兒令他不舍的挲著。

“他有辦法舉薦我以參事份隨軍，便不必參軍以小兵份沖鋒陷陣。”

“參事？”

宋棠喜得睡意全無立馬坐起來道：“如此甚好！”

參事是軍師一類的文職，不用沖鋒陷陣，要安全許多。

高寄淡淡“嗯”了一聲道：“我已謝過他了。”

不知是不是宋棠多心，高寄在提起時宴時眼神有些不對。

但此時喜悅大過一切，沒有多想。

時宴相助的結果便是當天晚上兩人便要出發。

宋棠不知離別如此匆忙，高寄要走時急得快哭了道：“我還沒給公子做點心呢！怎麼現在就要走？不是還有一日？”

“宋娘子無需準備，”時宴道：“軍中吃食都有，你便是給他準備個一盒兩盒的也全落不到他肚子里。”

高寄雙手捧著的小臉兒道：“我走后家中就只靠你一人撐著，棠棠，若撐不下去了便去尋文長相助。”

“苗家也可以，你欠什麼都記載我上便是。”

宋棠含著淚點頭。

離別真的近在眼前了，不舍、害怕……種種緒被無限放大，拉住他的袖，“公子千萬保重……”

千言萬語想說，只想要他平平安安回來。

高寄笑了笑的頭發道：“我一定會回來的，棠棠。”

他好不容易才與再次相遇，還沒有和生孩子，還沒有共白頭，他怎麼舍得不回來？

依依惜別，高寄上了時宴的馬。

周黑如墨的馬兒撒開四蹄兒飛奔，眨眼便出了巷子。

宋棠心仿佛一下子空了，看著高寄的影消失眼淚又止不住的滾落，明明知道追不上卻還是邁開朝著他離開的方向追去。

公子！

宋棠追著跑出巷子，但見街上人流如織，可那一匹黑如墨的馬兒卻是一蹤跡也無。

高寄，他真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