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高寄意識到不對，又或許是母子連心，他的心臟仿佛被攪碎一般的疼。

他瘋狂的敲門砸門，求人去宣平侯救母親，可老夫人的仆婦們只是冷眼瞧著他，像是在看一個跳梁小丑，又或者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半個時辰后院門開了，母親纖細的被裹著白布抬出溶月院，老夫人對外說是母親自盡了。

可高寄知道，不會自盡。

殺人兇手臨走之前嫌惡的看了他一眼道：“別傷心，你很快就會去陪的。”

宋棠手停住良久，似乎過漫長的時看到了被滿侯府欺負的小高寄。

他看著母親的尸被抬走，七歲生辰之時，失去了他的母親。

他在侯府孤立無援。

“后來我被送出侯府在幽州慢慢長大，積攢人脈后探尋到當年之事是申氏在暗中推手，否則母親不會被推到風口浪尖。”

“照公子如此說，”宋棠恢復如常清醒分析到，“母親之死是申氏推波助瀾，那老夫人很有可能如今天一般被當槍使。”

“但這也無法改變老夫人害死母親之事。”

生怕高寄心中不快，宋棠連忙道。

他淡淡“嗯”了聲，“那件事申氏和老夫人之間的聯系我無從探查。”

高寄的聲音聽來有些落寞。

宋棠大約能理解他的心，他時失母，母親又是被生生死在后宅。

他拼盡全力尋找與母親相關的一切，死的前因后果自是他的心頭刺，想查得明明白白。

話到此，今夜的談話便告一段落。

宋棠聲道：“來日方長，公子既已回京，便會有真相大白之日。”

燭將他的側染上一層和的淡黃，宋棠環住他的頸脖，著他的面頰。

相，親無間。

宋棠在高寄臂彎中沉沉睡去，高寄將錦被往上拉將的肩完全遮蓋住，然后將臉在的頸窩。

宋棠的上永遠帶著一淡淡的香味兒，夏日是清爽舒心的香味兒，冬日是聞著就令人覺溫暖似沐的味道。

嗅著上的香味兒高寄覺到無比安心，但腦海中卻回憶起他功名就那場戰役。

他以做鉺將敵軍至深山，曹將軍一方穩占上風，勝利就在眼前。

但他運氣不好，上了鏡衍。

他沒有穿草原服飾，也不是中原服飾，而是壽昌服飾。

父親曾給母親做過一套壽昌的，那配款式與鏡衍所穿很相似。

像是冥冥中有人告訴他一般，只一眼他便認出他是母親的心上人，也是軍中所傳的壽昌國余孽鏡衍。

他眉目英，卻又與中原人有些許不同，更有域外特。

頭發灰白參半，目如鷹一般銳利，手持壽昌刀與他隔著幾棵樹對。

他自然不是鏡衍的對手，荒廢武藝十多年，哪里與日日在刀口上的鏡衍相比？

他對他下手狠辣，卻又刀刀避開要害，最后他被他在草叢中，刀抵上他的頸脖，雙目盯著他有恨，卻又在懷念追憶。

他的臉第一時間告訴了他他的份。

他長得太像太像盈了。

深盈的鏡衍如何認不出他是盈之子？

兩人對視許久，鏡衍先開口道：“我該殺了你，你是屈辱的證明。”

高寄很想問，你就是母親的心上人？

但又似說出就沒了尊嚴，仿佛他真如鏡衍所說，只是盈被俘虜被辱的恥辱證明，無關母子之與疼。

他想說點什麼，畢竟他直對的是母親的心上人，可話到舌尖兒他又說不出口。

“宣平侯府的人都厭棄你。”

鏡衍收了刀，目凝視著他，似乎在從他臉上尋找盈的痕跡。

“我留你一命。”

他歸刀鞘，從形看出他從前定是個材高大的強壯男人，但如今看來總有一消瘦的意味。

“鏡衍。”

高寄住離去的鏡衍道：“你做這些是為了什麼？”

上似了一座山的男人頓足，抬頭看著壽昌故國的方向道：“接我的公主……回家。”

高寄便知道母親沒有思念錯人，鏡衍值得思念。

他為自己固執保持尊嚴而覺可笑，他在京師、在宣平侯府有什麼尊嚴可談？

“母親給我取字：伯源。”

鏡衍握著刀的手微微一，靜默片刻后他道：“求救吧，雖不致命，失過多也會要你的命。”

高寄躺在微涼的樹叢，鮮自里流出將綠的樹葉染了詭異的暗青。

他閉上眼努力回憶著盈的相貌。

第二日宣平侯府老夫人去高寄的府中，晚上被著急忙慌抬回去的事兒傳遍了京師。

高寄如今是陛下眼前紅人，盯著他的人數不勝數，昨日的熱鬧便被添油加醋的渲染為百姓們茶余飯后的談資。

其中有猜到高寄與宣平侯府關系的，提起宣平侯府跟人間蒸發似的大公子再比對高寄如今的年紀，以及他的姓氏，一切便都吻合了。

宣平侯府大公子外出養病，多年后功名就回京卻自立門戶不回宣平侯府與親人團聚。

親祖母走著進屋卻被抬著離開，其中緣由惹人深思。

原本眼紅高寄的人湊在一起，給他編造了不孝的罪名，又將他小時離府說是與家人不睦才被送走。

站在高出的人可無邊風，但一有瑕疵和負面消息便要面對天下人給的疾風驟雨。

宋棠聽丫鬟紅葉說外面如何抹黑歪傳高寄，手中的繡活兒終做不下去了。

紅葉道：“聽說外面賭莊開了局，在賭公子爺會不會回侯府呢！”

宋棠淡淡掃一眼紅葉道：“公子的事兒公子自有主張，誰也不能做公子的主。”

被這麼一看，原本便暗藏心思的紅葉沒來由的覺得心里發虛，渾一個哆嗦道：“娘子說得是，我們只聽您和公子的。”

自從昨日宣平侯府的老夫人來過之后滿府的人都知道高寄是侯門貴子，這麼年輕有為的貴子，哪怕只是庶子也前途無量啊！

丫鬟仆婦們心思都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