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彩如意丸要用七米研磨漿，又要做出七種不同味道來，十分費工夫。因此廚房一般都不會預備，材料要自己做。

這時候去做，做好都是下半夜了。而且全程手不是在用力磨便是浸泡在冷水中，這個天氣便是手廚娘做一頓手也該凍蘿卜。

是一個折磨人的好法子。

申氏打著讓宋棠幫高寄盡孝心的旗號著宋棠答應，便是此事傳開也怪不得申氏。

刁難得名明明白白，刁難得你毫無理由推。

申氏眼微挑，“怎麼不愿意給侯爺做？是伺候寄哥兒的手太金貴？”

夜里寒氣重，宣平侯府的主子們又見不得冬日衰敗蕭條之景，便移栽了許多的耐寒喬木，此時院中綠意濃，卻也將寒意襯了出來。

綠葉上起了霜意，如同蒙上了一層潔白的輕紗。

兩人對視的眸中如同掀起巨浪，短兵相接不見刃。

“七彩如意丸做起來多費時間？”

“這麼晚了，出來一趟想來耽擱已久，大公子不知道在溶月院怎麼苦等呢，姐姐又何必讓有人等待之苦？”

沈玉笑著道：“正好我也來了許久了，家中還有雜事兒等我回去理呢。若不早點回去，等我家老爺應酬回來我哪里騰得出手照料老爺？”

換一只手牽著宋棠道：“我送的東西也不知合不合大公子心意，不如姐姐將今日送他心肝兒回去的機會送給我？也好大公子覺得我這個做干姨母的好？”

沈玉一番話說得討巧又漂亮，輕輕松松的給宋棠解了讓做七彩如意丸的難題，又不讓申氏生氣，反而人覺得和申氏的關系親近，由著撒。

“你可真是屋及烏。”

申氏說完拂袖而去，轉的時候眸輕輕瞪了一眼沈玉，顯然沒生氣。

“姐姐明日可要早起，我一早便來陪你用早膳。”

沈玉高聲沖申氏的背影道。

“走吧，宋、姨、娘。”

沈玉故意咬重字眼，一雙眸子含笑，顯然是在同宋棠玩笑。

“奴婢多謝沈夫人，不然今夜怕是要無眠了。”

恭恭敬敬福致謝。

“謝什麼謝？”

沈玉道：“你是大公子的心尖尖兒，我是大公子的干姨母，自然是要疼你的。”

忽的湊近，脖子上的青玉瓔珞恍若一泓碧水一般流。

宋棠下意識往后一退，沈玉卻“撲哧”一聲笑出來，“你怕什麼？我會吃了你不？”

下意識的作很難控制。

宋棠尷尬道：“沈夫人恕罪。”

沈玉笑盈盈道：“我怎麼聽你說話這麼別扭？”

子跳讓人捉不，宋棠有些不準這位沈夫人的子，以及幫的目的。

和申氏不是名為干姐妹，實為好友？為何要幫？

“想什麼？”

沈玉忽的手挑宋棠下，只略到宋棠便飛速錯開，不喜歡別人的。

見此警惕模樣，沈玉笑道：“你怎麼跟只貓兒似的？”

“我啊，”湊近耳邊道：“不過是想聽你喚一聲‘姨母’罷了。”

松開手卻在手背上輕輕一拍，“我從前也是老爺的姨娘，后來了填房，這才有如今的好日子。”

頓了頓，眸流轉，似越看宋棠越是喜歡道：“我看依大公子對你的喜歡，你他正妻不過是時日問題……若你疑我，便只當我是下賭注，討好侯府大公子吧。”

收回手，抬腳走在前邊兒道：“還不回去？你家大公子該等急了。”

宋棠聽說話一席話拐了幾個玩兒，說了幾個點。

應了一聲跟了上去。

侯府很大，一路走過去浮燈如花一般，十分漂亮，夜里園子里花朵也開得艷麗。

滔天富貴侯門宅第夜里也是花團錦簇，但仔細看也已發現有些花已經出現衰敗之狀，的花瓣焉兒噠噠的，似乎耐不住這冬夜寒氣。

“花明日會送新的來，年節時侯府的花都只用一天一夜的。”

沈玉突然開口道。

“富貴鄉里的貴人，不忍見衰敗枯萎之景。”

看向后的宋棠，步子稍緩，宋棠會意上前一步與走在一起。

“姐姐雖然子執拗些，但并非就是個壞人。”

聲音輕，與平日的大聲爽利完全不似同一個人。

“深宅大院里的人沒有不委屈的，即便是有男人的疼。”

最后半句是看著宋棠說完的，令宋棠覺得就是在說自己。

眉間紅痣在暖的燈之下顯出幾分溫，沈玉看著突然道：“你和大公子的生母很像。”

“沈夫人見過公子生母？”

“見過。”

又恢復平時的聲音道：“天姿國，遇見方知何為傾城。”

“只可惜……紅薄命，不過你的容能及上八分。”

一路走過花濃樹影疊，沈玉道：“很多年前的睿王府宴上我見過一次，那時候我還是睿王府的使丫頭。盈則是睿王寵姬，半月后便了宣平侯府之后生下大公子。”

宋棠很想從上得知盈的事，可惜沈玉當年份低微，只見過盈一面。

“在后宅之中能忍便忍，”待看到溶月院時候沈玉道：“能活到最后，富貴加的往往不是最聰明，最得寵的，而是最能讓忍耐的。”

“你們侯府夫人也是這樣過來的。”

說完溶月院有一人提著一盞四面琉璃燈而出，暖的燈火映照著他竹青的披風，上面用銀線繡著竹葉，十分風雅清新。

沈玉顯然也看到了，遂打趣道：“當然，如果你運氣足夠好，就另說了。”

“快去吧，別讓大公子等急了。”

宋棠福道：“多謝沈夫人。”

高寄袖子里揣著個小巧的荷花鴛鴦紋的湯婆子，宋棠走來他便提燈朝他迎去。

“暖暖手。”

手中一瞬便涌溫暖。

“外面天寒，公子膝蓋損尚未復原，凍恐怕會落下病，快些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