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又咳嗽起來，因為接連咳嗽他蒼白的臉上浮起不正常的紅暈。

“我舍不得，也失不起。”

“你來做什麼？”

莊朗握著馬鞭嗤笑道：“既知道你與我相差如此之多，又怎敢來攔我的馬？”

對于份卑賤的莊讓，他連一聲“二哥”也懶得喊。

縱使是在他有如海相助，和誅殺如海加風頭無兩的時候，他也沒稱他一聲“二哥”。

莊讓不配。

“見三弟迷局還不自知，特意來提醒三弟。”

“迷局？”

莊朗聞言似聽到天大的笑話，嗤笑道：“如今朝堂又有幾人能與我作對？我依仗無數，朝堂風雨皆聽我號令……我若深迷局，你們又是什麼？”

“你，”他馬鞭一指莊讓，“現在磕頭求饒，我將來還能留你一命讓你留在京師，不然……”

他眼神一凌，“你知道會是什麼下場！”

莊讓聞言低低笑起來，孱弱的子這麼笑著像是風中將要折斷的瘦樹。

“三弟的手段，我自是知道的。”

莊讓微微一笑道：“所以今日……”

他抬頭，瘦弱蒼白的臉上浮起淡淡的。

在看到他面容的一瞬間，好似整片天地都化作了水墨，莊讓臉上的淡了唯一的彩。

“我是來向三弟稱臣的。”

“哦？”

莊朗眼中芒閃爍，眼尾卻微微一，寫滿猜疑。

莊讓又輕咳幾聲道：“太子被囚于報國寺，曹將軍接連大捷，容妃娘娘晉位貴妃，三弟如今真正是風無限，東宮之位唾手可得。”

“但是，”他眸微變道：“東宮之位卻不可能屬三弟。”

一片雪花落在莊朗的眉間，頃刻之間細弱的雪花變化作了一點潤。

他的眉眼之間一片凌厲，好似莊讓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

“你說什麼？”

莊讓斂眉攏袖道：“一直以來，滿朝堂乃至天下人都知道天子懦弱無能不堪大任，父皇又豈會不知？”

“三弟有沒有想過，為何陛下會一直力保太子之位，還有那些所謂的清流忠臣都在力保太子之位？真的只是為了嫡庶之別？祖宗規矩？”

“先皇后及其母家付出一切代價穩固太子之位，們不知道太子東宮之位不穩，也坐不穩龍椅？他們這些付出多鮮，只是為了片刻榮華？”

有了一片雪花接連又落下許多片雪花，一眨眼的功夫雪花越下越急，輕輕的籠于兩人上。

兩人這般靜默的對視著，馬兒忽的打了響鼻，前蹄在地上刨了幾下。

“你想說什麼。”

莊朗已不復剛才的意氣風發和居高臨下，語氣已經變得低沉。

“太子雖懦弱，但是思敏小皇孫卻機敏過人，自小被父皇帶在邊學習治國之策……”

“子不繼，孫優于常人，父皇焉能不這點心思？”

莊朗眸驟然一。

莊讓眼中流出笑意，“皇后他們，謀取的是皇孫。太子只不過替思敏占著位置，不信三弟可以看看父皇會不會置太子，罷黜太子之位。”

“太子失德，怎會囚于報國寺？”

莊讓的聲音放得緩了。

“這是罰太子，還是保護太子？”

莊讓牽著馬緩步走在漫天風雪之中，前路后皆無人，仿佛天地間只剩這一道影。

原本縱馬急奔的莊朗倒是久久立于風雪中。

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的揚鞭，馬兒一聲嘶鳴撒開四蹄又飛奔起來。

太子自出事之后莊晏和老臣清流們一直致力于救太子，明盛帝頂著眾多的折子遲遲不肯罰太子。

原本還沉得住氣的莊朗逐漸坐不住了，當日莊讓攔路在他面前說的那番話在他腦海中不斷回鄉。

縱莊讓可疑，可他所說又確實為真。

明盛帝不肯置太子是為皇孫思敏。

為組太子見人，莊朗設計讓看守太子的變曹家軍。

曹家君將報國寺上下都攔著，不許平民進山上香，自此誰也見不到太子。

屋子里炭火燒得旺，一道棉布簾子將寒氣隔絕在外。

布置清雅又溫暖得房間，重重珠簾之后宋棠和白紫英正在挑花樣子給孩子做裳。

“算起來這個孩子要生在二月里，二月里京城可還冷著呢，多給他做幾件小披風，要虎頭虎腦的這樣才可！”

“我的姑娘，”張媽媽笑道：“今歲冷的時候孩子都用包單裹著呢，哪里用得上披風？披風得等到明年了。”

“這樣啊？”

白紫英失道：“我想象中還覺得很可呢。”

宋棠失笑道：“來年二月的時候可能剛學會走路，披著披風也可的，做大點兒便是。”

之前便做了一些裳，只是這后來子漸重，越來越疲乏，張媽媽和明羽便不讓熬夜做裳了。

宋棠便挑花樣子、畫花樣子而后給張媽媽找相的繡娘做。

府里針線房的繡娘們可信不過。

為著肚子里的小主子們小心，外面一針也不許帶進溶月院來，這才有的平安日子好過。

兩人討論著花樣子，好在小孩兒用的東西不分男，因此兩人便喜歡什麼選什麼，每次都能選上許多。

眨眼臨近年關，宋棠的肚子大了一圈兒，侯府來往也得出來走走。

這一日戴著一個圈兒的圍脖，穿著一套水清的，擺上綴了綠松石，行之間珠人，發上卻只簪珍珠珠釵，清爽又富貴。

由明羽扶著自花月長廊而過。

小丫鬟們見過來，無不在一說悄悄話道：“瞧瞧，夫人這一上面的綠松石都夠咱們用一輩子了，更別說那發上的珍珠，手腕上的白玉蓮花鐲子了！”

“真真兒是好命啊。”

有個小丫鬟嘆，“和我們一樣是丫鬟出，怎麼就能主子呢？還這般得大公子寵。”

“你只能嫉妒了。”

小丫鬟道：“你怎麼不看看你自己長什麼模樣，也配和夫人比？”

小丫鬟佯裝生氣去打，另一個小丫鬟連忙躲避，兩人玩鬧笑作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