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是在以勢人。
陸齊被這氣勢所震,心底微驚,一時拿不準該如何接話。好在依舊帶著人皮面的慕容燼冷聲解圍道:“大人,車馬已重新備好,該啟程了。”
阿照扭頭,深看了開口的人一眼,不咸不淡的跟著說:“是呀陸齊大人,天不早了,該啟程了,本宮可不想再宿一次荒郊野嶺!”
說著,重新上了喜紅馬車后面的另一輛馬車。
后面的馬車,早已擺放好了幾碟早膳。阿照進去后端坐好,剛喝了口粥,突然想到什麼,掀開車簾,指著陸齊旁的慕容燼說:“他駕的車還不錯,讓他繼續。”
陸齊一聽,有些擔憂的向旁邊的太子殿下。
好在慕容燼目前還不想暴份,冷著臉跳上了馬車,也不等其它車輛先行,抓起韁繩大呵一聲,率先打馬先行。
馬車一個顛簸,阿照面前小桌上的粥全灑在了膝上,嚇得綠蘿一聲驚呼,沖著外面大吼了句“你這人怎麼駕車的!”吼完急忙去。
好在粥只是溫熱,沒多燙,只臟了。
阿照冷凝了車外人一眼,面上的不高興很明顯。只見拿起綠蘿那碗沒喝完的粥,猛地掀開車簾,直接連碗帶粥的扣在了慕容燼頭頂上。
那一瞬間,慕容燼想殺人。
黏糊糊的溫粥,從北燕這位尊貴的太子殿下頭頂淌下,直接糊了他一臉。
騎馬趕上的陸齊正好看到這一幕,嚇得大驚失,連慕容燼還偽裝著都忘了,抬手就要去給他們殿下,好在被慕容燼黑得能擰出水來的臉嚇了回去。
慕容燼牙咬得死,抬手自己拿下那碗,頂著一頭白粥,冷冰冰的回著角勾起的永樂公主。
見他如此狼狽,阿照角微揚,語氣帶著幾分愉悅道:“馬車太快,本宮沒端穩,粥就賞你了。”說完,放下車簾,重新坐回了車里。
然而慕容燼卻因那‘賞’字,差點沒忍住想掐死的沖。
太子吃癟的窘樣可不是誰都能看到的,陸齊驚愕之后,極力強忍著臉部的跳,咬著下,低著頭,盡量用對下屬說話的語氣道:“那個……天涼,趕下去弄干凈。”
這話說完,陸齊又看了眼頂著一頭粥的太子殿下,最終還是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慕容燼的臉更黑了,此刻馬車已停。他冷睨了眼后的車簾,狠砸了那碗,丟了韁繩下了車。
聽到碗破碎的脆響聲,馬車里的阿照又掀開了的車簾,瞇眼帶笑的著陸齊:“陸大人,那碗是白玉琉璃的,本宮的陪嫁,貴的,大人可懂本宮的意思?”
沒走遠的慕容燼背脊一僵,步伐更沉重了。
陸齊看著馬車下碎幾片的白碗,一陣的心肝肺疼。白玉琉璃啊,一盞千金,還是黃金的金。這盛涼的丫鬟是不是都不識貨啊?竟拿白玉琉璃碗來盛粥,可恨!
雖心抓狂,他面上卻是不顯,趕點頭道:“懂,下明白。公主放心,等到了北燕,下定會稟明我朝太子殿下,讓他賠的。”
前提是太子殿下愿意賠!
“那陸大人可要記得稟明了,若是賠不出一模一樣的,一千兩黃金本宮也是收的。親兄弟都得明算賬,何況大難臨頭都要各自飛的同林鳥,對吧陸大人?”還沒到北燕便想圖謀的嫁妝,這讓阿照不得不懷疑,兵強馬壯的北燕國東宮,是不是很窮?
“是、公主說得是…”陸大人角的笑更僵了。
阿照也沒猜錯,北燕如今的東宮的確很窮,太子殿下的銀子都拿去擴展勢力去了。如今的東宮,那是能省一點是一點,就拿太子片刻都不離的那破香囊來說,又破又舊還丑,都六七年了,是沒舍得丟。
慕容燼弄干凈再回來時,阿照已經回了大紅馬車上,只這一回趕車的,換了帶來的戰衛李忠。
見到他回來了,直接讓那戰衛將韁繩給他,進來陪下棋。
慕容燼沒接韁繩,冷聲道:“我陪你下一局,若贏了,馬車還是他來趕。”
“若你輸了呢?”
“若我輸了,全憑公主置。”他著他,那張平平無奇的面皮上,眸生輝。
“好。”阿照單手撐著腦袋,眉目微轉,爽快答應道:“若你輸了,日后就留在本宮邊當個馬奴吧!”
“……”慕容燼沉默著上了馬車。
這賭注,貌似他虧了點。
車馬未停,寬敞的馬車上,二人相對而坐。阿照執黑,他執白,黑子先行,白子追其后。然,不到片刻,白子便連吃了黑子六子,之后便是你追我趕的圍堵起來。
棋能定,亦能品人。
阿照覺得這人,現在急了些。追得太勤,著實不好對付啊!
隨著兩人落子的作,棋盤上的黑白子你殺我攔,落得越來越多。一旁溫茶的綠蘿雖不懂博弈,卻也看得心驚膽戰的,而的主子都開始落下風了,還依舊不不慢的,時不時還慢飲口茶。
半柱香后,阿照落下最后一子,堵死白子的最后一步,挑眉道:“看來車你趕不,馬奴我也收不了。”
“未必!”慕容燼冷冷一笑。
阿照面一怔,目落他指尖,才發現他方才整了個障眼法,引著只觀前路而忘了后方。此刻他手中白子落下,這一局,扣除黑子先行的,阿照竟輸了半子。
阿照棋品一般,輸了還是會不高興的,斜睨了他眼,冷聲道:“愿賭服輸,你滾吧!”
“……”慕容燼黑著臉甩簾下了馬車。
他走后,綠蘿見自家主子盯著棋盤看得出神,也不敢打擾,輕手輕腳的也退了出去。
“唉!大意了。”
阿照珉了珉,抬手將棋盤上的黑白子全部打。
輸了便是輸了。
五日后,浩浩的隊伍走回了道上,也終于在傍晚前,趕到了府驛站。
深秋的夜,有些微寒。漆黑的天空也如冷墨潑下,唯有一彎月,在黑夜中綿綿長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