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衍面一肅:“說說。”
韓玥語聲沉定道:“除去可見的外傷,死者傷也頗多,左肋骨斷裂,造心臟破裂,另,脾臟也有損傷。因尸斑嚴重,淤青淺淡,加之外傷太過突出,容易先為主,故而不易發現。死者生前死后,都曾被兇手打。”
云衍:“左右都是住戶,不可能什麼都沒聽見。”
“這也正是我想說的。”韓玥指著死者氣道,“管壁有輕微腐蝕后的刺,然而胃里并無異常,有沒有這種可能?死者有吸,能在短時間使人致啞發不出聲音的藥?”
實際上,人掃描儀有提示死者鼻腔,氣道有毒氣殘留,但分辯不出份。
“是麻魂草。”云衍語聲亦冷了下來,“此草長在沙漠最深,與黃沙相近,遇火易燃,聞其味,可令人在短時間喪失聽覺與行為言語能力,其狀宛如被人控制了魂魄,故稱之為麻魂草。”
他這一生中,有敗績,其中最慘烈的一次就是敗在此。
證據又一次指向戎人。
直覺,越是明顯的證據越是蓋彌彰。
不管怎樣,此疑慮弄清楚,也解釋了為什麼死者死狀慘烈,現場卻并未留下太多打斗掙扎的痕跡。
死亡時間,致死因,死者的信號解讀完,案逐步明朗。
待韓沖吐痛快了,回來將驗尸結論全數記錄,韓玥按習慣開始合,整理死者容。
全程,莊嚴無聲。
對死者,有著令人敬重的溫,超了常人對死亡的理解。
仿佛死亡只是另一種存在,無關什麼晦氣不晦氣。
做完這一切,韓玥站起來,向云衍:“現在,我們來捊捊案。”
云衍自然而然地點頭,“死者家中門窗完好,兇手是大大方方走進來的。深夜,能使死者開門迎進屋的,通常況下是人。元忠已開始派查,暫無線索。”
“王爺請跟我來。”
云衍跟著韓玥來到臺階第二步,蹲下,指著一幾不可察的暗印道:“現場并未留下明顯的足跡,兇手很謹慎,準確來說,是個膽大心細的。”
那暗印在臺階立面,相當于只留下了鞋跟的印記,看著,像是簡筆畫的火狀。
“火是北狄戎人一支的圖騰。”云衍眸微狹,冷笑:“兇手還真是用心良苦!”
韓玥揚眉:“這麼說,王爺不信是戎人所為?”
“本王只信事實。”云衍眉一厲,看過來,“還有何線索?”
比起湛的驗尸技能,他對別一格的推理說辭更興趣。
不負所,韓玥面一正,開始說道:“首先,可以肯定的是,尸并未被移過,這里就是案發第一現場。據死者的語言,以及現場勘查,案還原如下。”
“昨晚戌時左右,死者聽到敲門聲,前來開門。兇手或許是人,或許是令人不起防備的陌生人,用合理的理由,隨死者進得屋。”
“二人有過心平氣和的談,桌上的茶杯,以及有著輕微移的椅子可說明。”
“亥時后,兇手提出告辭,死者送其到門口,兇手突然出手,使死者吸麻魂草,導致短暫的行為能力失常。
隨之,兇手踹死者前,導致肋骨斷裂,從死者高與傷高度分析,兇手比死者高出差不多一個頭,高大約七尺五寸上下。
接著,兇手趁死者倒地之勢,先割去死者舌頭,再拔去其門牙,許是故意,又許是太多,牙齒被死者咽下,并卡住氣管。
強烈的窒息下,死者下意識去抓撓,并反抗著爬了起來,想出門求救。這時,兇手用狼牙錘用力擊打死者腳彎,死者跪地作太急猛,加之已上年紀,膝關節脆弱,導致破裂。
劇烈的疼痛下,死者意識逐漸恢復,能發出一些聲音。于是,兇手急之下,勒其頸部。從勒痕來看,用的是普通布條,應該是兇手腰帶。
片刻后,死者死亡,兇手在平復緒時,幾度踢打死者,腹部,后背,左肩,左……而后,仍得不到宣泄,又將其雙眼眼球挖出……且,是徒手。”
沒解釋徒手與利所致的區別,而是極輕地吸了口氣,繼續道:“人的頭骨非常堅固,兇手從眉弓用利切開,邊緣平,手法嫻,使的是巧勁兒,因此并未再留下太過顯的創角。”
說實話,此手法比現代技下的開顱還要完,值得好好研究。
知道還沒說完,云衍并未出聲,仍是認真傾聽的神態。
韓玥很滿意,接著道:“做到這一步,兇手緒得到緩解,但他并未馬上離開。這一次,他大概休息了一個多時辰,在死者出現尸僵時,他緒再度激,切除死者子孫,試圖讓死者跪地。
但在尸僵形初期,死者并不能保持長久的跪姿。于是兇手反反復復做這個作,導致死者膝蓋節完全破碎。為了讓死者保持跪姿,兇手固執地扶著他,直到尸僵完全形,這過程,起碼在六個時辰以上。”
“這時,已接近卯時,也到了死者的常規行時間——前往屠宰場。即便如此,兇手并未慌張,仍不慌不忙打掃現場,直到滿意才離開。”
“也就是說,死者被發現時,兇手興許剛剛離開。”
這就是整個案推演,韓玥接著補充幾點:“兇手選擇戌時上門,是因這個時間天已黑,快到休息時間,不易被人撞見,又不至于晚到死者已上床睡覺。”
“同樣的,選擇亥時手,是因這時已到睡覺時間,再不走不合適,有人來的機率也大大減。”
也就是說,兇手是預謀而來,大膽而縝。
云衍眸深長,幽暗似沉淵,“依你之見,兇手這些行為,除了宣發怒意外,還想表達什麼?”
這話,問到點子上了。
韓玥眼里有贊賞神,語聲卻是慣有的平穩:“王爺可還記得,趙知書一案時,我提到過的犯罪機?”
云衍默了片刻,如實道:“有些印象,但不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