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豎起耳朵，拍拍玉竹的手，又拍拍炕沿，示意坐下說。

玉竹依言挨著側坐下，聲音和:“錢氏治好眼睛，回去后不久，便開始繡花。”

“啊？”明珠:“玉竹不是說了，讓不要繡花麼？”

“錢氏也是沒辦法，家中為了給治病欠了許多銀錢，若不繡花出去賣，家中老小只靠著夫婿一個人生活不下去。”

玉竹笑道:“說起來錢氏也是個有主意的，把太后娘娘賞的銀子拿出一些，重新拜了有名的繡娘為師學繡技。那些繡娘聽說錢氏有拜見過太后的福澤，教起來都是盡心盡力，加上錢氏心靈手巧，現在已是上京城中頗為有名的繡娘，一副繡品拿出去，能賣不錢呢！”

玉竹拿出一張繡帕遞到太后手中:“太后，這便是錢氏的繡的帕子，前幾日來看我，特意將這帕子送了給我，說今日的好日子，都是太后給的。不敢擅自給太后敬奉東西，只能托玉竹給太后磕幾個頭。”

說著玉竹便跪在地上，認認真真地磕了三個頭。

太后一迭連聲地明珠扶玉竹起來，待明珠來扶時，玉竹已是磕完了頭自己站了起來。

“好，好！這事于哀家只是無意為之，未曾想這婦人倒是個知恩圖報的，阿錦，下次錢氏再來時，你便替哀家收了的東西罷，也省得總掛在心上。”

玉竹答應一聲，笑道:“下次錢氏再來的時候，娘娘的眼睛就好了，能看到錢氏的繡工如何。那些和一起學繡的人都說，錢氏這是因為見過太后，蒙了太后的福澤，忽然開竅了，不然的話，哪有一個人莫名其妙一下子就變聰明的？”

“可不是嘛，”明珠笑道:“自從奴婢跟在太后邊，手腳靈便了許多，腦子也好使了，就連容貌也比之前漂亮了許多呢！人家都說，就算是一塊土坷垃，跟在太后邊也會變明珠！”

太后被逗得笑個不停，似乎也不那麼張了，朝著明珠的方向笑罵道:“你的意思，你就是一塊土坷垃？”

“可不是嘛，”明珠笑著打趣，聲音如珠落玉盤:“奴婢以前不是土坷垃，還是塊糞土坷垃來著，若不是太后調教，哪能變現在的明珠啊！”

幾名隨侍的宮會意，也七八舌地笑著附和。

“明珠姐姐說得對，奴婢自從來了太后邊，耳聞目睹太后說話行事，自然而然地就聰明了不！”

“太后您瞧瞧綠松這蹄子，竟然還學會拽文了！”

“太后寬厚仁慈，福報深厚，咱們跟在太后邊，可也沒沾呢！”

“好了好了，你們這些小蹄子，也不用盡說寬心話。玉大夫，哀家準備好了，你說什麼時候行針，便行針吧。”

玉竹松了口氣，這幾日天氣冷熱適宜，對于后調養來說，這是最合適的氣候，難得太后放下負擔，正宜趁熱打鐵，一舉功。

手做得極其順利，太后全程幾乎沒有太大的覺，便聽到玉竹說好了。

玉竹放下銀針，親手為太后蒙上絹紗，叮囑了明珠飲食起居的注意事項，明珠一一應了。

玉竹服侍著太后服了安神消炎的湯藥，扶著太后躺下，放輕腳步退了出來。

明珠也跟著退了出來，幾名宮人輕輕地放下簾子。玉竹想來想去猶自有些不放心，見明珠也是一副不放心的樣子，注目玉竹言又止。

“玉大夫若家中無事的話，這些天就住在宮中，待太后好了再出宮好不好？”明珠忽地屈膝對玉竹施禮，低聲說道。

這話說得正合玉竹心意，雖然手極為功，但太后不是一般人，宮中勢復雜，也委實放心不下，便點頭應允:“玉竹正有此意，從今日起，玉竹便守在太后邊，一切飲食湯藥都由我親自來定，待三日后解了絹紗，再把太后還給明珠姐姐照顧。”

“好，如此便有勞玉大夫了。”明珠答應著，兩人齊齊回頭，隔著簾子看向室。

室，太后眼上蒙著絹紗，似是睡著了。

……

……

一如玉竹所料，太后的目疾恢復得極好。

三日之后，絹紗解開，在所有人提心吊膽的目中，太后瞇著眼睛前后左右看了又看，最后目停留在皇帝面上。

“皇帝瘦了。”

這是能看見了！

皇帝心下一喜，跪倒磕頭:“兒子沒用，讓母后苦了。”

宮中宮太監們跪了一地齊齊磕頭。

“你起來。”太后臉上帶笑，小太監扶了皇帝坐好，太后的目有些不適應似的轉來轉去，落在昭華公主的面上，出喜悅的笑容。

“幾個月不見，阿秀長高了很多呢！”

昭華公主面上喜盈盈，認真地道:“祖母沒見我，我可見祖母來著，祖母也比先前好看了！”

好看，這是說太后的氣大好了。

眾人都跟著笑了起來。

“阿炎黑了瘦了，也結實了許多。”太后道。

康王笑道:“托祖母的洪福，孫兒的病全都好了。”

太后轉頭看向玉竹，目落在玉竹面上。

玉竹微微屈膝，微笑道:“恭喜太后。”

明珠兀自盯著太后看，太后察覺的目，轉眼瞪:“怎麼，明珠小蹄子看什麼，沒見過哀家？”

“……”

明珠說不出話來，喜悅之下，朝著四面挨個磕頭:“太后好了！滿天神佛，明珠給你們磕頭了，謝天謝地謝佛菩薩保佑！”

跪了一地的宮人們都跟著糟糟地磕頭，念叨著太后洪福齊天。

玉竹待要跟著跪下，卻被太后一手拉起來:“阿錦別跪了，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還有你們，都起來吧，明珠，賞！”

慈寧宮中一片歡騰。

眼病大好了，太后仍是不舍得放玉竹回去，說是這幾日習慣了玉竹陪著，要多在宮中住段日子。若有田治輝理不了的病人，再放回去。

玉竹自然是求之不得。

玉家和江氏的事，還著落在太后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