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老將軍要立書為證。

肖絳婉拒，表現得大度而自信，只與老人家三擊掌為誓。

因為在場只有四人，是兩對夫妻，即便高闖是燕北王，但沒有他人作證，也沒有文字留下，肖絳卻認了這個承諾，足見信任。

而這種信任，對于行武出，戎馬一生的魏大將軍來說，是極高的贊譽，令他只這一次接，就為肖絳心折了，有了幾分真正的認同。

王上大難之后有大福，這個王妃，不錯！很不錯！

“那王上，兩個孩子……”到頭來，還是魏老夫人又提起這話茬，關注點不在贖罪，不在恩，而是在自已上。

魏老將軍暗嘆一。

愧，失，無奈，集于一。

也許該換個人管著魏家了，他那老婆子目已經短淺到如此地步，實在不適合再做當家主母。

“閉吧。”他低喝一聲，“孩子的事，王上一直沒說，自然是有考量。這回要不是你辦的糊涂事，也不會迫得王上違背誓言。自已有過錯沒有悔改，還有臉說其他？”

他說了明白話，高闖卻擺了擺手，“魏老不必如此。既然毒害王妃的事，王妃已經和老將軍做了了斷，此事便不用再提。就事論事，鈺和瑜兒的事，確實應當講一講。”

“王上將這兩個孩子視為親生，待為已出，老臣激得不知要說什麼，一切只聽王上的安排和吩咐。”魏老將軍說。

魏老夫人就有點發急。

因為這話的意思，有可能不認回這兩個孩子。

那……那實在是不愿意的。

倒不是不為著孩子的前程著想，不想自已的親孫子能當燕北王，實在是這位王妃太厲害，等將來也會生下自已的兒，王上是擺明不會讓鈺兒繼承燕北王了。那不如認祖歸宗，總比在別人的羽翼下更好。

說不定，瑜兒鈺兒反其害。

現在這位王妃是客氣，將來呢？有了兒之后呢？

魏老夫人心里打著小算盤，就不停對魏老將軍丟臉。以為作蔽，但站在肖絳的位置，看得清清楚楚。

果然自私的人沒那麼容易化，有時候會自私到底啊。

但也不介意，對方份地位不如，聰明才智不如，老公的疼更遠遠不及，一輩子也害不了，眼里就不必再有這個人。

針對，才是太高看了呀。

一個人的品格好壞，平時是看不出來的。只要涉及到自利益的時候，他的選擇才說明一切。

魏老夫人雖然跟著魏老將軍吃過苦，但嫁與強悍之人，做了強悍之妻，燕北第一大家族的當家主母，就算年老后昏庸無比，做了惡，還有兒子兒用生命給帶來早就備下的平安符。膝下孤獨，似乎又天降金孫。

可以說，的命真是好啊。

肖絳嘆，而魏老將軍卻本不理會魏老夫人的眼，假裝看不到，急得魏老夫人急得不行。

只聽高闖道，“我承諾勝景，視您二老為爹娘，我自詡做到了，直到這次老夫人犯下重錯。我還承諾勝景，他的兒就是我的兒，我也做到了。可惜我沒能保住孩子們的娘親，但一心去陪勝景，也算是得償所愿。”

“王上大恩。”魏老夫人也磕頭喊道，可惜卻夾雜了自作聰明小算計，不像丈夫那樣真心誠意。

高闖可以說對魏老夫人也是失之極了。

對肖絳做出那樣的事，他非常憤怒。但他還有一丟丟的小希，希是人挑撥，希能夠真心悔改。

時的恩，傾力的相助，還有勝景的死，甚至包括雖然他沒有覺，但元妃的一往深，都讓他希留有余地。

但現在，他徹底明白:魏老夫人，往后只是個臣婦了。

倒是魏老將軍的行為和表現，讓他還有三分欣。

“我親眼看到勝景的死，哪怕當時我還年，卻已經深深到人的生命無常。”高闖不理會魏老夫人，繼續說，“后來我又親眼看到鈺兒瑜兒的親生娘親自盡，抱著那團小小的襁褓，更是覺得稚子無辜可憐。也許，不知哪一天我就死在戰場上……”

“王上是天命之子，斷不會出事的。”魏老將軍大聲打斷高闖，“有我燕北萬千將士在，就絕不會讓王上有恙！”

高闖苦笑，“魏老，你這輩子都是在戰場上渡過的，該知道刀槍無眼，在生死面前，在尸山海之中，哪有什麼天命之子。憑的就是本事，是運氣，是兄弟同袍！”

頓了頓，又說，“即便在戰場上，將士們拼命護我，讓我得以安全。那戰場之下呢？魏老應該記得我更年的時候，大概還沒有如今的鈺兒大，也差點被人弄死在冰湖里。放心，我說這話不是喪氣，而是事實。我知道生命無常，稚子可憐，當時就想:既然如此，在我沒有讓燕北安全之前，就絕不留下子嗣。不然這燕北，這天下……”

說到這里，他忽然嘆了口氣。

肖絳心尖上似乎被人狠狠揪了一把，心疼得。

因為，他從高闖的語氣中聽到了深深的疲憊。

他也是個人，不是神啊。

他會累，他會痛，他也會絕，可他必須一直強的撐著，不能在人前流半分。而他邊又沒有親近的人可以說，所有的一切都要自已扛。

他太辛苦了。

他是燕北惟一的繼承人，可是父王和母妃都去世得早，他小小年紀就得上戰場。按現代算，還是個小學呢。

從那麼小，他就要經歷殘酷的戰爭，他沒有心理變態，反而長為心如磐石般堅定，還又重重義，很有為君風度的厚道王者，足以說明他的本質比金子還要珍貴。

別人都說，燕北王不近，甚至有些不懷好意的猜測。

比如他不行，或者好男風之類的。

卻原來，他只是怕留下后代，怕留下孩子在這個混的世界，留在年年ji慌、不得不讓全國的青壯男丁為雇傭兵的燕北。若他死在戰場上，他的孩子也會像他一樣，小小年紀就背負著這麼重的責任，沒有半分自由和快樂。

原來，他是為著這個才不近se。

至于已經出生的孩子，沒辦法回避這些可能的未來，就只有好好教導，讓他們快點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