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郊野外留宿,本就沒什麽事可做,如今見河裏發現死者,宿的眾人便紛紛圍過來了。
留在原地的除了那灰男子的病弱妻子,便是鎖在囚車裏的孫守業,還有負責看管孫守業的兩個差,以及馬車裏的陸沉淵。
驗是顧昭雪昔日吃飯的本領,替死者鳴冤是曾經的理想,年輕人死在河裏,而且上有大量跡,怎麽看都不是意外。
於是,顧昭雪衝著大強點點頭:“讓我看看吧。”
音若不等吩咐,便將那盤致昂貴的糕點放在一邊,拿出顧昭雪所需要的工,一一遞給。
大強是見過顧昭雪驗的本事的,手一揮,朝著邊吩咐幾句,便見好幾個衙役舉著火把站在了顧昭雪的周圍。
火把這一片地方照地亮堂堂的,讓顧昭雪能看的更加清楚。
眼看著顧昭雪解開死者的服,拿著解剖刀就要往死者上劃,蘇修墨的臉便開始的發黑,昔日親眼目睹驗過程的記憶紛紛湧上腦海。
“嘔——”幹嘔一聲,蘇修墨頭也不回地離開,很快就回到馬車上。
陸沉淵已經用過了晚膳,看著蘇修墨把人皮麵摘下來,臉難看,便問道:“出什麽事了?”
蘇修墨從頭到尾把事講了一遍,然後開始吐槽:“二哥,你說這個顧昭雪,到底是不是個人?怎麽就能做到麵不改地在上刀子?”
陸沉淵沒有回答他的話,反而是掀開簾子,朝著外麵吩咐了幾句,派人去人群圍觀盯著了。
顧昭雪沒有到任何影響,的職業素養讓必須心無旁騖,不能放過任何蛛馬跡。
見識過驗的衙役們,雖然已經做了心裏準備,卻仍然花了好大力氣,才忍著沒吐出來,而齊軒和灰男子,看到這麽殘暴的開膛破肚,早就跑的沒影兒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顧昭雪的驗也有了大致的結果:
“死者,年齡約二十五歲左右。上有兩外傷,一在腹部,一在心口,都是致命傷,初步判斷為尖銳利刺穿,失過多而死。從在水中浸泡的程度來看,死亡時間大約是兩天前。不過,鑒於水中溫度比較低,腐敗程度有所延緩,所以死亡時間應該還要往前推移……”
這話一出,大強便有些苦惱:“昭雪姑娘,這人上的傷口這麽深,一看就知道是被人謀殺的。可人都死了兩三天了,我們沒有任何頭緒,這可怎麽辦?”
“既是被人謀殺,那就是苦主。”顧昭雪淡淡的開口。
大強也明白的意思:他是捕頭,公職在,既然遇到了這種事,總是要查個清楚的。
思及此,大強便開口道:“此地已出了永安縣轄區,離府衙又近,我這就派人去稟告府臺大人。隻是前去府衙還需一定時日,這段時間,咱們就算想做什麽,卻也無能為力……”
“未必。”
“那可不一定。”
一一男的聲音先後開口,先開口的自然是顧昭雪,而後開口的,卻是一直在旁邊看熱鬧的藍公子。
大強一聽,覺得有戲,便拱了拱手:“還請二位不吝賜教。”
藍公子看了顧昭雪一眼,見神淡淡,沒有開口的意思,便出言解釋:“是從河流上遊漂下來的,這裏並非第一案發現場。”
“公子的意思是,讓我們尋找第一案發現場?”大強很快就明白了。
在水裏衝了好幾天,有任何痕跡也可能被水衝沒了。若是能找到第一案發現場,那麽行兇作案過程中留下的痕跡想必更多,也能找到更多的線索。
“正是。”藍公子點頭說著,再一次看向顧昭雪,還順便挑了挑眉。
顧昭雪卻是不打算理他,帶著音若就去河邊清洗刀了。
這個藍男子,能提出尋找第一案發現場的建議,可見他也是個極其聰明的人。聰明人大多危險,稍有不慎就會暴份,所以不想自找麻煩。
藍男子見顧昭雪這般態度,卻也不惱,隻轉回到自己先前坐的樹下,閉目養神,再不言語。
大強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一時間頭大無比。
他不好麻煩陌生的藍男子,隻得追著顧昭雪,問道:“姑娘,清、澄二河這麽長,不知從什麽地方漂下來的,該如何尋找第一案發現場?”
顧昭雪頓了頓,把自己的工整理好之後,才從地上撿了片葉子放在水裏:
“一炷香的時間約莫為兩刻鍾,你且觀察四分之一炷香以,這葉子能漂出去多遠,由此可推算河水的流速。再結合我所提供的在水中浸泡的時間,便可推算出在水中漂流的大致範圍。”
大強一聽,整個人如醍醐灌頂,恍然大悟:“姑娘大才!”
“過獎。”顧昭雪微微頷首,然後轉回到了自己先前休息的地方。
人群都散了,唯有大強帶著幾個衙役,按照顧昭雪說的辦法,測算水流速度,其他人都回到原地,麵不虞。
原本不過是一場臨時宿野外的休息而已,卻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讓整個竹林多了些詭異的氣氛。
錢剛站在馬車邊,跟陸沉淵匯報這件事,一本正經的語氣,麵無表的神,卻把顧昭雪驗的過程說的淋漓盡致,惹的蘇修墨和齊軒又多吐了好幾口酸水。
陸沉淵倒是神未變,他心中對顧昭雪異於常人的膽識和聰慧,已經有了極深刻的認識。
不過,與接的越多,他就越能發現上與眾不同的一麵,也幸而兩人如今是友非敵,目標一致。
“用一片葉子測試水流速度,也真難為昭雪姑娘能想出這樣的法子!”齊軒聽完,不讚歎著。
若是顧昭雪聽到他這話,必定會嗤之以鼻——不過是小學裏最簡單不過的數學題而已。
而蘇修墨也是對顧昭雪越發的佩服起來,便不由得掀開簾子,朝著坐著的地方看去,卻見顧昭雪拈著一塊糕點,正小口小口地吃著。
蘇修墨臉一黑:“二哥,那雙手,才剛剛解剖完,怎麽吃得下去!”
“昭雪姑娘果然非同一般!”齊軒隻恨不得把“崇拜”二字寫在臉上了。
陸沉淵順著馬車簾子的隙,朝外麵看了一眼,火把的映照下,顧昭雪那張臉,就像是千帆過後,鉛華洗淨地從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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