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麽一番話,張夫人就走了,但把聘禮全部留了下來。
顧昭雪從頭到尾都在旁邊聽著,不得不承認,嫁給張景,對林婧來說的確是個最好的選擇。
第一個原因,固然是因為張夫人所說的那樣,憑著張家在明溪縣的地位,隻要林婧了,那麽尋常人肯定不敢再這麽大放厥詞地說閑話,就算說也是背後,不會鬧到林婧麵前讓堵心。
第二個原因,是因為張景本人,他知道林婧的全部過往,知道和杜曾有過之親,知道懷了杜的孩子,但是他不在乎。他能在林婧遇到危險的時候,謀劃出那麽一場梁換柱的戲碼,隻為了保住的命,可見他用至深。
第三個原因,卻是因為張夫人。張夫人自己也是不幸子的代表,的丈夫留、拈花惹草,能夠同地會林婧的遭遇。有這樣一個能理解林婧的婆母,以後的日子會好過很多。
但顧昭雪隻能提建議,不能替做決定,到底嫁還是不嫁,都是林婧自己的決定。
然而沒有等到林婧給出結果,因為陸沉淵讓齊軒通知,該啟程了。
原本早就該離開明溪縣的,因為林婧的案子,他們在這裏多待了好幾天,如今案子了了,他們也沒有再待下去的必要。
顧昭雪知道,林婧大概是不想再尋死的,因為張夫人的到來,讓看到了希。
馬車重新套好,又補足了幹糧和水,林大娘甚至還特地做了好多經得起放的吃食,讓他們帶著路上吃。
“其實,我還想知道最終結果的。”馬車上,顧昭雪略有些惆悵地歎著,“不知道林姑娘會不會答應張公子。”
“放心吧,從無塵庵策劃的那場大火來看,張景是個聰明人,他既然對林姑娘真心,就必定會想辦法打的。”陸沉淵說道,“你若是惦記,等京城的事了了,我們倒是可以回來再看看他們。”
陸沉淵說了“我們”,神坦然至極,毫不覺得有什麽不妥。
而顧昭雪也沒在意這些細節,倒是有些期待:“希那個時候,我可以用我本來的容,大大方方地告訴他們,我顧昭雪。”
會的。
陸沉淵默默地說著,眼底閃過一抹暖意,隨即歎,有些事或許可以加快進程了。
***
趕了一段時間的路,周浩的已經發臭了。
畢竟是炎炎夏日,保存不長久,柳青楊原本想帶著周浩的上京城,可最終也打消了這個念頭。
抵達青州明溪縣的時候,看郊外山頭零零星星的都是墳地,於是吩咐那幾個士兵,挖了個坑把周浩埋了,立了個碑,免得他為無主孤墳。
“柳大人,既然已經葬,想必也不需要我等押送進京了,不知我等是否可以返回軍營?”其中一個士兵問著。
柳青楊暗自思忖片刻,這幾天一路走來,幾個士兵上該打聽的也都打聽清楚了,就算他們不跟著進京,到時候該查的他還是能查。
想到這裏,柳青楊點點頭:“也好,這一趟辛苦幾位兄弟了。本回京之後,會如實稟告皇上,到時候若有賞賜,也必定會派人一一送回各位家中。”
“柳大人客氣了。”士兵們拱手,“既如此,那我等就告辭了,柳大人慢走。”
雙方在明溪縣外道了別,士兵們南下返回軍營,柳青楊卻是繼續北上,打算進明溪縣。
在進縣城的道上,有個小茶寮,茶寮後麵還有個小的草料場,南來北往的客人,都在這裏歇一站,喝口茶,然後給馬匹補充一下草料,再繼續趕路。
柳青楊也不例外,在進明溪縣之前,他歇在茶寮裏。
茶寮不大,兩張方桌,其中一張坐滿了人,另一張隻坐了三個人,正好還剩一個空位,他走過去坐下,要了壺茶,慢慢地喝著。
同桌的三個人並不避諱有人過來,繼續著之前談論的話題:
“你們可曾聽說了?張員外家的公子要娶林家姑娘為妻了。這世道也不知怎麽了,林家姑娘都跟別的男人無茍合,連孩子都有了,居然還能嫁這麽好!”
“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聽說這都是無塵庵的謀,林姑娘是害者呢。”另一個人說道,“說起這無塵庵,也是奇了怪了,瞧著是個佛門淨地,都十五年了也沒出什麽事,可這回卻被人掀了老底。”
十五年,對別人來說,這隻是一個極為普通的詞。
可柳青楊作為十五年前罹難員的後代,他對這個時間十分敏,一如顧昭雪看完冊子,就能發現其中端倪一樣。
於是,柳青楊不由自主地關注了起來。
“誰能想得到,無塵庵做的竟然是這樣的生意?唉,你們說,這需要多龐大的組織係統,才能運轉這樣一種生意啊?”
“不好說,就憑我們從縣衙口中聽到的隻字片語來看,這無塵庵的背後,肯定有個大人在支撐,也不知道是圖什麽。”
……
這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談的容有些沒頭沒腦,但柳青楊素來思維縝,邏輯強,倒真的讓他在這些人的談話中,東拚西湊出了事的始末。
他對無塵庵這個地方,頓時好奇起來。
本來柳青楊還想跟這幾個人多打聽打聽的,但沒想到他們已經喝完了茶,將銀子放在桌上,起就匆匆離開,連個開口的機會都沒給他。
而坐在柳青楊左手邊的那個人,在站起的時候,由於太急,隨攜帶的包袱裏掉了一個小布包,他竟然也沒在意,出了茶寮騎著馬就往南走了。
柳青楊撿起布包追出去,卻隻來得及看到他們絕塵而去的背影。
歎了口氣,柳青楊打開布包,也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若是能找到失主,還是要送還給他們,再不行就直接放到明溪縣衙,等著人來認領。
可打開布包的瞬間,柳青楊愣住了,因為首先映他眼簾的,是一封信。
呈大理寺卿柳大人親啟。
信是給他的。
柳青楊麵開始凝重起來,他沒有第一時間打開那封信,反而是查看布包裏另一樣東西,竟然是一本冊子。
他先翻開了冊子,正是陸沉淵和顧昭雪都看過的那一本,不過送到柳青楊手中的,自然也是謄抄版本。
翻了兩頁,他合上冊子,又打開信,匆匆看了起來。
末了,他才明白,方才那三個人,本就是特地在這裏等他的,說的那些關於無塵庵的話,也是專門說給他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