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楊能力超群不假,但他之所以能這麽快就找到無垢師太的肋,也是因為冊子上的一破綻。
璐瑤是整個無塵庵的花名冊上,唯一一個不用法號命名的人。
其他的人,了無塵庵,改了法號,就等於是加了這個組織,可偏偏璐瑤不是。
無垢師太將璐瑤保護的很好,除了璐瑤是親生兒這個原因,柳青楊想不出還有別的理由。
於是這麽一詐,就給詐出來了。
“我本也是宦人家出,但家世並不算顯赫,父親隻是一個很小的城營巡防使,夫君是城營副統領麾下的百夫長。十五年前,兩位最年長的皇子死在邊境,朝中謀迭起,朝綱混,我的娘家和夫家,就是在那場浩劫中折損了進去……”
無垢師太本來還有兩個兒子,當時沒能逃得過,家中拚死瞞,想盡辦法把和剛出生沒多久的兒給送了出去。
於是,孤兒寡母連夜奔逃,方向正是南方。
當時的無垢師太怕被人發現,覺得離京城越遠越好,於是幾乎是毫不停留的一路南下,當抵達青州的時候,朝廷對皇子死亡的事有了明確的結論。
定遠侯府一家被貶謫至滄州,無詔不得返京。
無垢對定遠侯府一家是恨的,想著如果不是定遠侯在邊境的時候,不曾照料好兩位皇子,讓兩位皇子遇難死亡,也不會被有心人利用,挑起這麽多爭端,也不會家破人亡。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有個神人找上了,問想不想報仇。
想起被滿門抄斬的家人,想起兩個年卻沒能逃的兒子,想起自己這一路千辛萬苦帶著兒逃亡奔走……這些苦難原本不該這個弱子來承。
可都是因為定遠侯府!
所以,當然想報仇,但孤一人,還帶著,如何報仇?
那個人給提供了一個機會:
“你就在青州的明溪縣找個地方安頓下來,半個月後,會有善心人士在明溪縣修建庵堂。你既已家破人亡,且無路可去,不如就去庵堂謀條生路吧。”
“這樣就能報仇了?”無垢問道。
“當然不能。”那人冷笑著,“你以為定遠侯府是這麽好對付的?兵權、軍威、聲,都是定遠侯在這個世界上立足的本!邊境剛穩,四方未平,就算是皇上也輕易他不得。若想報仇,得徐徐圖之。”
“那我到庵堂之後呢?應該怎麽做?”無垢不解。
“記住這塊令牌的樣子。”那人手中拿出一塊黑的令牌,然後說道,“當有人拿著令牌來找你的時候,就是讓你做事的時候。到那時,你隻需要按照他的吩咐辦事即可。”
這次談話之後,這個人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直到半個月後,果真有人來明溪縣,說要修建庵堂,而且還是百家善男信集資,無垢這才意識到,自己並不是在做夢。
按照那個人說的,在庵堂修好之後,了佛門,了第一批進無塵庵的尼姑,又謊稱兒是路上撿來的孤,給取名璐瑤,養長大,卻並未將牽扯其中。
再後來,真的有人拿著令牌來找,吩咐做的事,就是讓利用特殊佛堂,拓展關係網,並且斂財。
事開了頭,就一發不可收拾,像是傳染極強的疫病一樣,無塵庵做的事越多,吸納的人越多,名聲傳的越快,基立的越穩。
直到如今,被一場大火,掀開了麵紗。
“當初找上你的人,和後來拿著令牌找你的人,是不是同一個人?你可曾見過他們的樣子?”柳青楊聽完,便開口問著。
他幾乎已經肯定,這個找上無垢的神人,最主要目標是對付定遠侯府,但當時的況下,定遠侯府軍威赫赫,無法撼,隻能用一些旁門左道的法子。
“不是同一個人,他們的高、型和說話的聲音都不同。不過他們都是男子,來見我的時候,都穿著黑勁裝,戴著圍帽,看不清臉,不過我注意到,他們的袖口都有一隻展翅飛的燕子。”雖然時隔多年,但無垢仍然記得清清楚楚。
柳青楊將這些特點都記在心裏,然後起,敲了敲牢門上的鎖,很快吳大人就過來了,問道:“柳大人有何吩咐?”
“去拿紙筆來。”柳青楊說道。
不多時,紙筆全都準備好了,柳青楊把這些推到無垢的麵前:“令牌的樣子,畫下來。”
無垢為了兒今後的安逸,毫不猶豫地提筆作畫,令牌的樣子很簡單,四四方方的一塊木頭,正麵同樣刻著一隻展翅高飛的燕,背麵刻著令牌的號碼。
“我見過的那兩塊,一塊刻著十三,一塊刻著二十二。”無垢畫完,把紙張遞給柳青楊。
柳青楊接過紙張,仔細端看著,良久之後,他才把紙張折好了放在懷裏,又問道:“那這十五年來,你們除了利用特殊佛堂斂財,做一些殺人坑騙的勾當,還做過別的什麽嗎?”
“柳大人想問的是定遠侯府吧?”無垢也清楚他的目的,便直言不諱地說道,“當然有,十五年了,無塵庵的基越來越穩,關係網越來越龐大,且青州明溪縣與滄州相鄰,最是容易打聽定遠侯府的消息。更何況,定遠侯府也不是鐵板一塊的。”
“怎麽說?”柳青楊眉頭蹙。
他此番南下的最主要目的,就是找定遠侯府問明當年的況,可到了滄州主城,才發現定遠侯府早已人去樓空,而滄州百姓對此諱莫如深,他連半個字都打聽不出來。
最讓人奇怪的是,定遠侯府隸屬朝廷,整個府中的人都不見了,可朝廷卻一點消息都沒得到,如果不是他這次起意南下,本不會發現。
“我也不清楚,我隻知道幾個月前,有一場針對定遠侯府的行,但的形不清楚。”無垢搖頭,“但那一次,幾乎用了我所知道的,這個組織裏埋藏在各的所有暗探。”
該說的,無垢基本上都說了,肚子裏的存貨也掏空了,再也講不出什麽有意義的東西,最後隻能請求柳青楊不要為難的兒。
很可能,這個璐瑤的孩兒,是夫家、娘家加起來,留存在世上的最後脈了。
“放心,隻要是無罪的,我絕對不會對怎麽樣。”柳青楊給出承諾,然後揣著一肚子的和疑,離開了牢房。
負責關門的獄卒還站在外間,就在柳青楊走後的那一瞬,一道黑影從牢房頂上的角落裏竄出來,很快於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