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楊秉承著“不冤枉一個好人，不放過一個壞人”的原則，把無塵庵的案子從頭到尾又細細審理了一遍。

他不是個偏聽偏信的人，既然案子到了他的手中，他就要做到鐵麵無私，用證據說話。

順藤瓜之下，倒也扯出了幾樁冊子上不曾記載的案子，要麽是與無塵庵有間接聯係，要麽是有人打著無塵庵的幌子做了事。

總之，在柳青楊的手下，所有魑魅魍魎幾乎無所遁形。

當然，也沒有人知道他曾經與無垢在大牢裏的談話，畢竟那些事，還不到拿在明麵上計較的時候。

對於這些犯了罪的人，該有的置也很快有了結果。

杜被劃分在害了人命的那一類，和無垢們這一批同時決，斬首的地方就在明溪縣東邊的菜市口。

行刑這一天，明溪縣許多百姓都去圍觀了，整個刑場幾乎被圍地水泄不通，裏三層外三層地，幸虧有縣衙地人馬守著，才沒有出子。

林婧也去了，在張景的陪同下。

的肚子已經微微顯懷，但穿著寬鬆的服，還是看不太出來，這一次過來，是為了親眼見證這件事，做一個徹底的了斷。

張景做到了他承諾的所有事，對林婧疼有加，對肚子裏的孩子視如己出，他也相信時間會慢慢磨平棱角，將這些痛苦不堪的過往，一並埋葬。

劊子手在吳大人的吩咐下，做好了準備，一大碗酒含在裏，噴灑在玄鐵打造的長刀上，然後用力砸了碗。

咣當一聲落地，摔碎片，接著手起刀落，首異，鮮淋漓。

“一切都結束了，小柳兒在九泉之下，也會安息的。”張景擁著林婧，低聲說著。

“謝謝你，夫君。”林婧依偎在張景的懷裏，激地道謝。

或許現在還沒有辦法完全上張景，也或許這一輩子都不想再驗的覺，因為帶給的隻有傷害和背叛。

但是……會努力，會嚐試，會學著做一個好妻子，不想辜負這個對深意重的男人。

這世界上有杜那樣視子為玩的人渣，也有張景這樣虛懷若穀、包容萬的良人。

不幸的是，曾遇到了杜；幸運的是，後來嫁給了張景。

***

當明溪縣的事塵埃落定，所有的經過傳到陸沉淵耳中的時候，他們一行人已經到了太清縣境。

顧昭雪聽完了整件事的始末，歎道：“這樣也好，有張景和張家對林姑娘的包容，心裏的恨意與苦痛，應該會慢慢地消散，對孩子也有好。”

至，這個無辜的孩子，不會從一出生就活在仇恨之中。

“另外，這是屬下仿造無垢師太的圖，另外畫的令牌樣子。”錢進從袖中掏出一張紙，遞給了陸沉淵。

他雖然武功高強，但還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在不驚柳青楊的況下，拿到令牌圖紙，所以為了保險起見，他隻能憑著記憶，自己另外畫。

“聽說柳青楊武功極高，且為人謹慎，你是怎麽做到聽看不被他發現的？”顧昭雪很是好奇。

“回夫人的話，這要多虧二公子神機妙算。”錢進說著。

冊子和信，都是陸沉淵派人送到柳青楊手裏的，他也早已猜到，柳青楊若接手案子，肯定會找無垢這種知道的人去問話。

所以，錢進是在無垢被關進牢裏的那一日，就已經進了牢房，藏在牢房頂上的角落裏。

為暗衛，匿潛藏是拿手本事，況且無垢不會武功，查探不到他的存在，他隻需要帶足夠的幹糧，在頂上潛伏著，等待柳青楊的到來就行。

柳青楊的確武功高強，又為人謹慎，所以貿然靠近查探不是明智之舉，隻能守株待兔。

即便他再怎麽算無策，也絕對不會想到，有人已經在牢房裏潛伏了好幾天，就為了等他到來，然後將他和無垢的話，聽了個徹底。

這麽一解釋，顧昭雪對陸沉淵的佩服，又增加了不。

“柳青楊的確聰明睿智，可不管怎麽樣，他也是你掌控中的棋。”顧昭雪歎著。

“你先下去。”陸沉淵沒有回答顧昭雪的話，隻讓錢進先下去休息，畢竟這一趟的任務，耗費了太大的力。

待房間裏隻剩下兩人之後，陸沉淵才把手中的紙遞給顧昭雪，說道：

“這是我們一路走來，查到的關於十五年前事的最直接線索。”

“也是我們所了解到的，針對定遠侯府的最直接線索。”顧昭雪點頭附和，“無垢說，幾個月前有一場針對定遠侯府的行，我猜就是親當日的那場行。據無垢的說辭，找上的人，十五年前就已經盯上定遠侯府了。”

“所以，無塵庵背後之人，應該也是十五年前推波助瀾的勢力之一。”陸沉淵說道。

“那麽，關於這個令牌，還有袖口上展翅高飛的燕子，你有沒有什麽線索？”

顧昭雪向來會抓重點，而令牌和服上的標誌，是他們目前所掌握的最指向的東西，若是知道它們代表了什麽，那對整件事來說，將會是個巨大的進展。

“沒有。”陸沉淵搖頭，“我從未見過這樣的令牌，也從沒聽過有哪個江湖組織，或者哪家的暗衛，是這樣的標誌。”

顧昭雪聞言，有些沉默。

這一路走來，陸沉淵表現出來的強大，就好像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好像他什麽都不知道。

然而現在，顧昭雪頭一次意識到，原來他也有不知道的東西。

“罷了，這畢竟是十五年前的東西，時間太久，範圍太大，度太廣，那個時候你自己也還是個孩子吧？就算要查，也需要花很大的工夫。”顧昭雪隨即釋然了。

“你倒是會為我找理由。”陸沉淵淡笑，“你放心，一會兒我把東西給老七，他會跟進的。”

“你向來是說到做到，我有什麽不放心的？”顧昭雪歪著腦袋看他，來了這麽一句。

語氣裏，是連自己都沒有察覺的輕鬆隨意，還有那一份若有似無的信任和親昵。

那些防備、猜疑、警惕、試探，在一次又一次攜手同行的過程中，被慢慢地打散、遠去、消弭，似乎除了最初的利用，他帶給的，便是潤細無聲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