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說到就到,今年不同于往年,宮里多了幾個正經主子,其中一個還和水火不容,難免會有人生出旁的心思來,怕出紕,又將事核對了一遍。
等合上冊子的時候,已經到了殷稷起的時辰。
他今日要去宮里各請神,起得比上朝的時候還要早。
但現在有差事在,按照往年的慣例,這種時候是不用過去伺候的,可想著今天晚上他不知道會被誰帶走,自己大約會因此有疙瘩,連著幾天都會不見他,又有些舍不得不理會。
罷了,反正這個時辰了,睡也睡不著就去看看吧。
收拾好自己起去了正殿,剛好趕上蔡添喜來伺候,兩人一前一后進了正殿,謝蘊伺候殷稷換了朝服,蹲給他系了步绦,大約是起的時候太急,眼前竟驟然花了一下,踉蹌兩步就要往地上栽。
好在殷稷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
謝蘊有些尷尬,正要說一句沒事,殷稷就沉聲開了口:“特意來朕眼前演這出戲的?”
謝蘊邊的話頓時噎住,仰頭看了眼殷稷,只是燭幽暗,看不清對方什麼神,然而話里的意思那麼明顯,也不必看得太清楚。
抿了下,手上殷稷的腰帶,隨即狠狠一扯。
一聲悶哼響起,蔡添喜正在準備請神用的香,聽見靜連忙看了過來:“皇上?”
殷稷抓住了謝蘊還在用力的手,被勒得齜牙咧,卻極力維持了皇帝威嚴:“沒事。”
他垂眼看著謝蘊,只瞧見了一雙亮得出奇的眼睛,勒自己一下這麼高興?
他氣得磨了磨牙,抓著謝蘊手的力道卻沒能加重,反倒借著黑暗的遮掩細細挲了一下上頭的疤。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幾天過去,這痕跡并沒有消減多。
他下意識想把那只手舉高好看清楚一些,然而謝蘊誤會了,下意識往回了一下。
“奴婢無心的,臨近年關,皇上應該不會怪罪吧?”
殷稷作一頓,拿話架他?
他哼笑一聲,抓著那只傷痕累累的手,遞到邊就咬了一口,留了一個淺淺的牙印這才松了手:“朕會,朕生來心狹窄,睚眥必報。”
謝蘊一哽,用力將手拽了回去,替他松了松腰帶,又理了理襟,這才低聲道:“好了,皇上快去吧,別誤了時辰。”
殷稷有些不痛快,攆他?
他正要開口,蔡添喜就捧著請神香過來了:“皇上,到時辰了。”
殷稷邊的話只好咽了下去,臉也跟著拉了下去,臨出門了還扭頭又看了一眼謝蘊。
可謝蘊著急回偏殿補覺,等天亮了就得去長信宮籌備午間的宴了,本沒注意。
然而等一覺醒來,卻只覺得頭昏腦漲,像是病了的樣子,有些無奈,卻也只能咬牙撐著,腳下匆匆地趕到了長信宮。
彼時后妃都已經到了長信宮,包括四位新妃和先前擺設似的那兩位貴人,烏地坐了一屋子人,看著倒也十分熱鬧。
謝蘊沒有進去,放輕腳步去了偏殿,尚宮局的人已經在了,微微頷首算是見禮:“眾位大人,今時不同往日,宮里主子多了,要注意的事自然也多,可這不是咱們出錯的理由,宴是皇家的面,辦宴亦是皇上對咱們的信任,請各位務必謹慎。”
眾人齊齊應了一聲,謝蘊揮手讓眾人退下,不放心地又核對了一下命婦名單和菜。
邊卻忽然多了一個人,抬眼一瞧,是藤蘿。
雖然早就猜到了遲早會來見自己,可趕得時機如此之巧,還是讓謝蘊忍不住想笑。
這位莊妃娘娘的耐,比想的還要差啊。
但仍舊面驚喜,起迎了過去:“藤蘿姑娘怎麼來了?是不是莊妃娘娘改主意了?肯幫我了?”
藤蘿為難地看了兩眼,隨即無奈地搖頭嘆氣:“娘娘的子最是純善,不是不擔心姑姑,只是那畢竟是悅己,娘娘心里慌得很吶。”
謝蘊似是將藤蘿當救命稻草一般,將一個錢袋子塞了過去:“請姑娘幫我說說話,我實在是沒辦法了才去求娘娘的。”
藤蘿掂量了一下那錢袋子,滿意地收了起來,隨即下定決心似的咬了咬牙:“奴婢最近打聽了一些姑姑的事,也實在是看不過去了,要替您說幾句話不難,可要打我家主子,還得要別的,娘娘畢竟要在后宮里生活,做事總得要穩妥,要值得才行,姑姑說是不是?”
謝蘊適時沉默了下去,仿佛是因為藤蘿這話陷了沉思,半晌才開口:“娘娘想讓我怎麼做?”
“怎麼能是娘娘的想法呢?”藤蘿滴水不,“這是姑姑的誠意啊,宴和家宴,多好的機會啊,姑姑可不能錯過。”
謝蘊仿佛陷了掙扎,臉變幻不定,可心里卻死水般冷靜,莊妃娘娘的這招空手套白狼用的真是好,趕在這檔口下手,了就了侍寢的競爭對手;就算不,也和沒關系。
可想全而退?
謝蘊心里冷笑,你全而退了,誰來做我的擋箭牌?
然而這點心思卻毫未泄,掙扎片刻,狠狠一咬牙:“好,我知道怎麼做了……請你轉告娘娘,家宴之上請一定要把握時機,就當是我的見面禮。”
藤蘿滿意的點了點頭:“那就靜候姑姑佳音了。”
兩人相攜出了偏殿,謝蘊目送越走越遠,眼底閃過冷,既然明知道今天的家宴會出子,還是避開的好。
可殷稷對頗有防備,要避開也得合合理。
正試圖想一個妥帖的法子,腦袋疼了起來,最近勞心勞力的地方太多,時常覺得不舒服,連忙想坐下休息,可在這一刻,一個好法子忽然閃過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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