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如畫真正醒來是在第二天的清晨,江杉走了,婆婆一直不眠不休地照顧著。
“如畫,你醒了?快,喊護士來!”
擁軍妻子沖著后的保姆說道,對方趕跑出去喊護士了。
他們家雖然位高權重、司如畫當演員的也很有錢,但并未選擇多奢華的病房,只是一個普通的vip小單間。
里面除了司如畫的病床,就是另外一張單人床了,門口一進門的位置放了一個三人小沙發跟一個小茶幾,再就是兩把米黃油漆的普通椅子。
江老爺子兩口子一輩子節儉慣了,見不得鋪張浪費,這是他們這一代人植于骨子里的知行合一。
不過,這個病房到底還是不一樣的,門口有荷槍實彈的警衛站崗,生人勿近!
司如畫掙扎著想坐起來,擁軍妻子趕把人按住:
“你剛生完不能起來,快躺下!”
“我查過那月子養護類的書籍了,也問過產科的主任了——”
“剛生完孩子產婦的五臟六腑都還沒完全歸位,需要臥床靜養、適當下床走。”
“最好不要坐著,容易月子里損傷腰椎、脊椎。”
“你這還沒喝水也沒吃東西,不適宜下床走。”
“等那醫生來了給你檢查一下再做決定。”
“有我照顧你,放心好好休息。”
司如畫這個婆婆是公公的續弦,嫁過來就是江杉與江槿兩兄妹的后媽了,因此,并未能有自己的孩子。
即便沒生過孩子,也提前了解了許多的照顧孕婦、照顧產婦、照顧嬰兒等知識,盡心盡力照顧司如畫。
司如畫心里有一桿秤,對這個婆婆投桃報李:
“媽,您一宿沒合眼了,快去休息休息,我這里還有助理跟保姆照顧著呢。”
江杉抹不開面子從不跟繼母媽,司如畫替他認可了婆婆的付出。
司如畫的助理小薇也在產房里照顧人,聞言趕上前幫忙。
家里的保姆王嫂也在,是趕早兒騎著自行車過來送飯的,這會子手里正在擰保溫桶的蓋子。
“江杉呢?”
面對司如畫的詢問擁軍妻子眸微閃,假裝沒聽到司如畫這虛弱的一問,大聲打著馬虎眼兒:
“如畫,你想吃點啥?那主任說了,你現在還不能吃大補的葷腥之,產后太虛大補傷。”
“我讓王嫂準備了清淡的小菜,還有糯的小米粥,可適合你現在的狀況了。”
“你這月子期間的飲食,我給你全權負責,指定把你照顧得好好兒哩。”
聽話聽音,司如畫聽明白了,江杉出任務走了,婆婆這是在回避問題。
“嗯,好,都聽您安排。”
婆媳倆說話間,醫護人員推門進來了,后面跟著的還有帶重孫子洗澡回來的老爺子跟老太太:
“哎呦,小八吶,醒了醒了!”
“來、來來,快來瞅瞅江躍進!”
司如畫那顆初為人母的小心臟啊……啪嘰!
“江躍進?”
媽耶!
這是您二老給我兒子取的名字?
“對呀!就是江躍進,我親自給我重外孫取的名字,多有水平!”
江老爺子一臉的洋洋得意,看得旁邊的老伴兒直翻白眼:
“你可拉倒吧!這都啥年代了,誰還取這種名兒?”
“躍進、躍進,一聽就是擁軍那個年代的娃兒!”
“人現在的孩子名字可洋氣了,這都90年代了啊你個老古董!”
老兩口因為孩子的名字,互相懟了起來。
司如畫躺著把孩子抱在了懷里,小小一坨,臉上皺皺的還有扎扎起來的皮,可是把嫌棄壞了:
“好丑!咋地這麼丑啊!”
再仔細一看,司如畫更加絕了:
“媽耶!咋地跟司辰小時候那麼像啊!”
“我比司辰大兩歲,小時候就是我跟七姐一起帶大的司辰。”
“我好容易當了媽,咋地還要帶長這樣的娃娃哩!”
“為啥不能長得像我家江杉呢!!!”
這話,功把一屋子的人都逗笑了。
笑聲止,江老太慈地看著司如畫,道:
“如畫,孩子的名字相比你也有自己的想法,你想給取個啥名兒?”
江老爺子剛想張,老伴兒就暗中遞了個眼神讓他閉。
老爺子雖然心有不甘,卻也只能訕訕地按捺下來。
司如畫稍稍思索了一下,想起江杉給孩子取的名字:
“娃兒爸爸說了,如果是男孩子就江斯年。”
空氣詭異地安靜!
好半晌,老爺子先忍不住炸鍋了:
“江思念?思念?這是啥麼怪咧咧的名字,不好、不好!”
他想說不吉利,大孫子昨晚剛出任務,這前腳剛走后腳就思念了,聽起來可真是瘆得慌!
但他考慮到司如畫的況,沒敢說出來。
江老太趕打圓場,說道:“斯年,是斯年,不是啥思念,你那黃埔的書都讀到哪里去了!”
老爺子梗著脖子不滿意回懟:“我上的是軍校、是帶兵打仗的實課,又不是文縐縐的紙上談兵,我哪里明白那個意思哩?”
江老太跟著解釋:“斯年,取自先秦佚名的《詩經·大雅·下武》:‘於萬斯年,天之祜’。”
江老爺子聽得一愣一愣的,司如畫卻不住地點頭:
“嗯,對對,江杉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昭茲來許,繩其祖武,於萬斯年,天之祜。”
“意思就是萬年到上天的保佑,福澤綿延。”
“江杉說了,希孩子健康快樂地長,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事去做。”
房間里的長輩們聞言,大概明白了江杉的用意。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好再說什麼。
還是江老太率先笑著回應:“好的!大杉說這個名字,那就這個名字!”
江老爺子也放棄了自己的“躍進”想法,慈地笑著附和:
“斯年好,斯年這名字一聽就是有福氣的人,一聽就是文化人嘛!”
“那啥,那傅斯年不也是這個斯年麼?人家可有文化了!”
“國學大師,一傲骨,五四運的學生領袖之一,對咱們新華夏的建立那也是有突出貢獻的。”
“我覺得可以,就江斯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