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會有一群人在未知的恐怖災難到來前，冒著巨大的風險，前往所有人都畏懼的危險之地，并對一群素不相識之人出援手嗎？

沒有幾個人會相信這種事，它聽起來實在是有些太過于迷幻和荒誕了。

然而現在，面對那籠罩在整個梵恩上空的云，以及世界各地正在發生的可怖變化，人們卻又覺得，這樣的事變得容易接了起來。

在一塊彩足夠深沉的巨大幕布前，哪怕只是微弱的火苗，也會顯得耀眼無比。

面對這樣一支隊伍，布爾特公國的大公做出了一個史無前例的選擇。

在經過深思慮后，這位德蘭王室的近親通過儀向行進中的曙神號展現了自己的態度。

他表示，布爾特公國非常愿意支持這樣一次充滿勇氣與善意的舉，除卻提供一部分海軍進行護航外，布爾特公國也愿意開放一臨海商港作為拂曉社艦隊的臨時停靠點，除此之外，他們也會嘗試在公國部調一部分載以及志愿者，對塞倫城方向的幸存者進行幫助與救護。

倘若在過去，布爾特公國的這種決定一定會引來德蘭王國的不滿。

畢竟，讓一支不屬于平原諸國的艦隊停靠港口，這本就是一種極大的冒險行為，甚至可以定為對于平原諸國利益與地位的冒犯，但這一次，那些喜歡在這些方面嚼口舌的政客們，卻無一例外地保持了沉默。

尤其是那些對急委員會決策有所了解，甚至親參與其中的人。

面對布爾特大公所做出的這一決策，有許多人表達了自己的質疑與不滿，但也僅限于此了——他們當然不會去參與這種所謂的救援行，面對即將到來的危機，他們需要去做的事還有很多，包括但不限于儲備糧食與武，將自己在國家銀行的存款提取出來并轉變更多的生活資，又或者想方設法地朝距離嶙峋丘地更遠，也更加安全的地方遷移……

當然了，有漠不關心的，有逃避的，自然也會有積極響應的。

布爾特公國距離塞倫城并不算遠，甚至于公國的不居民都有遠親與朋友被困在塞倫城，這一部分居民在面對拂曉社與布爾特大公發出的呼吁時響應得極為迅速，沒等曙神號抵達港口，便已經有大量的閑置載在布爾特的邊境地區開始集結。

海風撲面。

弗雷·邁耶爾讀完了自己手中有關于布爾特公國部況的文件，隨后他那一直繃著的面龐變得松快了不，他看了看時間，又看了看前方的海面，隨后手了自己的頭頂。

大概是這段時間過于奔波忙碌，且用腦過度的緣故，他覺自己的頭發掉得有些厲害了。

“教授，您別再去頭頂了，這樣下去頭發會掉的。”

莎莉搖搖晃晃地拿著兩本書外加一堆文件從艙室外走了進來，一邊說著，一邊放下了手中的東西，見邁耶爾的杯子早就空了，便練地替自己的導師倒上了一杯茶水。

“哈，達斯維爾以前可還說，我就該把頭發掉，那樣在演講的時候才能更有說服力呢。”

“可是您才三十幾歲！”

莎莉反駁道：“我叔叔的頭發都比您茂！”

聽了這話，邁耶爾忍不住笑了笑，他轉過頭，不再繼續有關頭發的話題，轉而問道：“之前安排給你的兩本書，看得怎麼樣了？”

“第一本看了一半，按照您說的，我在閱讀的事后做了筆記……有一些不太了解的地方，我都寫下來夾在書里了，等您有時間了我再請教吧。”

邁耶爾掃了一眼莎莉放下來的兩本書，見其中的一本確實變厚了不，他便滿意地點點頭：“沒事的莎莉，你可以隨便挑兩個問題，或許我現在就可以解答。”

聽見自己的導師這樣說，又見他現在確確實實沒在忙碌，莎莉便思考了兩秒，隨后拋出了一個疑問：“在《礦場、工人與結晶礦利益起源》的這本書里，專門有一個篇章記錄了梵恩各地礦工們發起的一系列抗議與罷工事件，在閱讀這個篇章的時候，我注意到了您過去留下的一些筆記。”

“嗯，我當時是做了一些筆記，你對其中的哪些有困？”

“我看見了您在六十年前圣斯爾罷工以及五十八年前海恩罷工兩大事件旁都做了批注，認為書中對于這兩次事件的結論下得過于草率，甚至有些庸俗……同時還認為，促這兩次事件的礦工組織們做得很不好。”

莎莉一邊回憶，一邊說道：“那麼，您對這兩個事件是怎麼看的呢？”

聽完自己學生的提問，弗雷·邁耶爾輕輕地點了點頭，他拿起茶杯喝了兩口，隨后回答道：“整個梵恩都離不開結晶礦的開采與提煉，而魔法結晶的生產，則永遠離不開礦工……在這一點上，他們是不可替代的，當然，礦工們在過去的千百年里早就已經做出了各種各樣的嘗試，其中主要的，還是罷工與示威。”

“六十年前的圣斯爾大罷工與五十八年前的海恩罷工，它們的質實際上非常相似，最終的結果也都相似。”

莎莉連忙點頭：“嗯，它們都失敗了，而且……礦工們也都遭到了軍隊和衛隊的鎮。”

于是邁耶爾放下茶杯，他輕輕地拍了拍艙室的金屬墻壁：“礦工們所采取的行是自發且樸素的，通過抗議與罷工來換取微薄的利益，自己的祖國與政府施予、讓渡一部分收益，這樣的行為已經重復了無數遍……他們當然功過，但每每達目的，這種臨時的聯合就會解散，而隨著時間的流逝，爭取到的一切又會被漸漸奪去，并最終因此開啟新的循環。”

“莎莉，伱可能會覺得我讓你在這個時間點看這樣的書籍有些意義不明，但這和拂曉社正在做的嘗試實際上是共通的。”

說著，邁耶爾便帶著莎莉朝艙室外走去，兩人很快便來到了走廊上，通過舷窗，邁耶爾手指向了航行在曙神號側面的一艘老式裝甲艦，它同樣進行了一定程度的翻修，雖然雙方隔著一定距離，但莎莉仍舊可以依稀看見那艘裝甲艦上安設的新型結晶炮。

“那兩次抗爭的失敗，實際上是因為，礦工們所選擇的抗爭方式已經完完全全過時了……他們正在對抗的那群人，早就已經做出了相應的改變與準備。面對越發龐大的人群以及越來越激烈的矛盾，他們將自己的力量集結、組織了起來，并形了更加極端與殘酷的防衛手段，這是工人們從未想到的，因此他們失敗了，并為此而流。”

邁耶爾緩緩說道：“而我們現在面對的敵人，已經不僅僅是一個施加迫，并試圖奴役底層居民們的國家或政府了，它們更加極端，也更加可怕，我們甚至難以揣測其可能造的威脅與破壞。”

聽到這里，莎莉似乎想到了些什麼，連忙問道：“所以，您在之前發表的那些文章中，才會提到，羅維高原諸國發起的蒸汽技將帶來一些新的改變……您所指的改變，便包括了……”

“不僅僅是新的技發展，同時也是抗爭形式的改變。”

邁耶爾凝視著遠方的裝甲艦：“我隨著第五獵兵團參加了數場戰斗，我看見了這些新式武在魔法與魔力主導了千年的戰場上發揮出來的力量……它們與那些嚴重依賴魔法結晶的武是不同的，我們能夠以更低的代價，更快的時間組建起真正有戰斗力的隊伍。”

“我相信，這種變化足以讓黑日結社到恐懼，因為這便意味著，這個世界已經與那個失落的遙遠時代截然不同了，哪怕是他們眼中最卑微、最弱小的存在，也有能力對到來的威脅做出有效的抵抗，而我們的抗爭也將徹徹底底地跳出過去的狹隘框子。”

“我們需要武裝，也需要軍隊……而現在我們所做的，便是那第一步驗證。”

……

熊熊烈焰在街區中拉出了一條長線，這些基于煉金藥劑、魔法書頁以及各種易燃制造出來的火焰防線為冬日的末尾添上了幾分熱烈。

古怪的氣味正隨著熱浪不斷蔓延，那是暗淵子嗣們的粘被烈焰炙烤所產生的味道。

三兄弟會的防線已經岌岌可危。

這些過去被修格以及黑日結社員們利用武力威懾強行聚集起來的盜匪們本就是一盤散沙，他們在過去憑借著兄弟會所擁有的各種武確實活得還算滋潤，中心城區的諸多重要資點均在他們的把控之下，但現在，他們卻必須為自己那“優越”的駐地位置而付出代價。

僅僅半天時間，三兄弟會所有設置在外面的前哨就已經被全部摧毀，而那些駐扎在前哨的員更是在第一時間就被不斷前進暗淵子嗣浪們所吞噬，在收到大量的警報之后，負責統領兄弟會的黑日結社員們立即活了起來，他們憑借著自己對于暗淵魔力的理解以及修格之前安排下來的那些防線開始了積極的對抗。

隨著時間的流逝以及暗淵子嗣們的不斷推進，他們的心中也終于產生了一些對伯爾瓦與修格的質疑。

“我們的領袖呢？他去哪里了？”

原本因為魔力異以及黑太即將降臨而激萬分的心現在開始急速冷卻，在如此要的時刻，那位寄托了自己無限愿景與忠誠的年輕領袖卻不見了蹤影，這讓他們的心中不可避免地產生了一些想法。

然而，步步的暗淵子嗣大軍卻沒有給他們更多質疑與思考的時間，原本能夠有效應對子嗣死的防線現在似乎不管用了，沒有人能夠想到，這些淤泥一般的怪竟然能夠使用如此富與凌厲的手段來攻擊防線，街壘也好、障礙也罷，它們總能找到新的突破口。

那些分工明確、形態各異，且擁有不同能力與偏向的扭曲影足以讓最狂妄最大膽的暴徒抱頭鼠竄。

而當一名掌握著不魔法的結社員被一只同時擁有野與昆蟲結構的子嗣當場撕掉腦袋之后，兄弟會員們的斗志便已經瀕臨崩潰。

“我們需要撤離！我們現在只能往南邊去！”

“但那里是法委會和鳶尾街的地盤！”

“除了那里，我們還能去什麼地方？而且領袖與伯爾瓦法師不就在那里嗎？他們一定有辦法庇護我們的，留在這里只能等死，火焰持續不了太久的！”

岌岌可危的防線背后，黑日結社的員們激烈地爭論著，事實上他們已經無法阻止兄弟會員們的潰逃了，面對無窮無盡的暗淵子嗣們，這些缺紀律與戰斗意志的強盜們早就開始了后撤，哪怕督戰者們當場殺死了數個逃兵，也沒有辦法扼制這種趨勢。

“那就帶上武后撤，如果那些法師和士兵阻攔我們，那就把他們全部清理掉……我們的武一定比他們更多！”

隨著缺口的打開，混的潰敗與后撤開始了，但沒多久，隨著火焰防線被不斷前進的暗淵子嗣們用軀和魔法撕裂，后撤的兄弟會隊伍也開始被迫地遭分割，那些人員較、抵抗力量較弱的部分，甚至都沒有辦法阻擋一般子嗣的捕食，至于那些如同軍隊一般的怪異隊列，更是能夠輕而易舉地頂著結晶銃與煉金炸彈的火力前進。

眼看，這些暴徒們便要在絕之中徹底覆滅。

但就在此時，不斷推進的暗淵子嗣們卻突然陷了一片混當中，接著，在那片已經出現數個巨大缺口的火墻后方，有一個速度極快的影子突破而出，那是一只狂奔當中的三尾巨鼠，巨鼠的背部，赫然騎著一名面沉的青年，在其后，濃郁的影不斷擴散，大量的漆黑手快速掃，將那些氣勢洶洶的扭曲形擊潰當場。

“領袖來啦！領袖來救我們啦！”

潰逃的結社員們歡欣鼓舞，他們忍不住呼喊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