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盤打得極好,可惜蘇長清不是糊涂人,一眼就看穿了的小心思。他雖不喜殷氏,卻做不出寵妾滅妻之事。當即打了孟姨娘十板子,送到莊子上去養病。
后來孟姨娘還是借著兒子的,這才得以回府。從那之后便夾起尾做人,守著姨娘的本份,對殷氏十分恭敬。
想起這事,蘇玉畹對孟姨娘頓時起了警惕之心。原先覺得孟姨娘雖有些小心思,卻不是那等心思毒辣之人,但人的貪,有時是會隨著環境的變化而變化的。以前有父親制著,孟姨娘不敢有毫妄舉,現在父親去世,只要害了蘇世昌的命,大房的所有財產就都是蘇世盛的了。收益太大,恐怖孟姨娘會鋌而走險,鑄大錯。
“停車。”蘇玉畹對外面道。
“吁……”吳正浩拉了韁繩,緩緩將馬車停了下來。
蘇玉畹轉頭看向黎媽媽:“媽媽,你別跟著去了,回去看好二爺。他小心些,白天去茶棧時,一定要帶好護衛。他屋里的下人,你也幫著排查一遍。”
黎媽媽也知道蘇世昌對殷氏和蘇玉畹的重要,當即道:“姑娘放心,老奴省得。”遂下了馬車。
幸好此時馬車才沒走出多遠,黎媽媽走路回去,也不過是盞茶功夫,蘇玉畹便不派人送回去了。
乘坐后面那輛車的谷雨忽然跑了過來,稟道:“姑娘,李府的馬車跟上來了。”
蘇玉畹微微一笑,吩咐吳正浩:“走吧,把速度放緩些。”
蘇家的馬車走得不快,后面李家的馬車也沒追上來,而跟在后頭慢悠悠的走著。三輛馬車一前一后在城里走了一陣,便出了城門。
出城門沒多久,李府馬車驟然加速,追了上來。吳正浩見了,也沒理會,兀自慢悠悠走著。
李府馬車很快就超過了蘇玉畹等人,朝前駛去。可沒走多久,它像是遇上什麼事一般,忽然間停了下來。而停的位置,正巧是路中間。偏那段路有些窄,只能容得下一輛馬車行駛。吳正浩不得不”吁“地一聲,將馬車停了下來。
見李家演戲演得真,蘇家幾人都有些好笑。谷雨裝著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下了車上前詢問:“你們這車怎麼回事?怎麼把路都堵住了?”
“我們也不想啊,車壞了。”前頭車夫應了一聲,車里便下來個人,卻是早上跟宋氏在茶樓里打探消息的那位王嬤嬤。
“哎喲,這不是谷雨姑娘嗎?谷雨姑娘怎麼在這兒?”王嬤嬤探頭探腦地朝蘇家馬車這邊看了看,”莫非蘇大姑娘在車上?”
沒等谷雨回答,又道:“可真是巧了,我家太太要去寺里上香,也在車上呢。”
這時,李家馬車的車簾被掀了起來,李太太出頭,朝這邊了一眼。
谷雨還想著如何讓自家姑娘出來亮個相,好嚇李鈺明一跳呢。這下見李太太在車上,心里一喜,面上卻出害怕的神,對王嬤嬤嚅嚅道:“哎,還真是巧了。”里說著,腳下卻往馬車這邊轉移,一副擔心蘇玉畹被李太太責罵的樣子——前段時間李太太可是親口告誡了蘇玉畹,別出來拋頭面的。
快步挪到馬車前,谷雨將況稟明了蘇玉畹。
遇上未來婆婆,沒有個面都不打就離開的道理。蘇玉畹扶著谷雨的手從車上下來,走到李太太車窗前,行了一禮:“蘇玉畹見過太太。”
李太太見蘇玉畹果然戴著帷帽,看不見臉,晦地朝王嬤嬤使了個眼,和言悅地對蘇玉畹道:“我聽說你病了,還打算派人去看看你呢,怎麼這會子卻又出來了。”
“些須小病,不礙事,吃兩劑藥就好了。勞太太記掛了。”蘇玉畹恭敬地行了一禮。
車里跟李太太坐在一起的李鈺明瞥了母親一眼:這不是態度恭敬麼?怎的對婆婆不好了?
李太太卻心里冷笑,繼續問道:“你這是要到山上去?”
“是。要采制雨前茶了,不放心,想去看一看。”蘇玉畹答道。
“哎喲,那可巧了,我們太太正要去山上寺里上香,一條路呢。”王嬤嬤忽然拍手了起來。作有些大,揚手的功夫,將蘇玉畹帷帽一掀,蘇玉畹那張麻麻全是黑點子的臉就出現在了李太太和李鈺明面前。
“啊。”蘇玉畹尖一聲,立刻用手捂住了臉。而谷雨作極快,用子擋在了面前。后頭下車跟來的立春趕撿了帷帽,給蘇玉畹戴上。
李鈺明簡直驚呆了。
這、這……這比鬼還恐怖的人,是他未來的妻子麼?
“你、你……”李太太饒是有心理準備,還是被蘇玉畹嚇了一大跳。指著蘇玉畹,半天說不出話來。Μ.166xs.cc
“李太太,我家姑娘前幾日出了疹子,臉上的痂還沒掉,所以才這副樣子。郎中說了,不打的,過兩日就好了,不影響容貌的。”立春連忙解釋道。可那握著帷帽抖得跟篩糠一般的手,和蘇玉畹那抖的子及低低哭泣的聲音,還有谷雨臉上驚惶失措的表,讓這話十分沒有說服力。
“你們是請哪個郎中瞧的病?”車里一直默不作聲的李鈺明忽然問道。
蘇玉畹主仆三人頓時被他這聲音嚇了一大跳,這才知道車里還坐著李鈺明。立春佯裝鎮定的臉一下子崩潰,抖了半天才囁嚅道:“是霍郎中。”而蘇玉畹更是兩發,還是谷雨勉力扶住,才沒癱倒在地。
見得目的達到,李太太便不再耽擱,問車夫道:“馬車弄好沒有?弄好了趕走,后頭有車來了,別堵了路。”
“好了好了。”車夫開始還裝模作樣下來查看一下馬車,蘇玉畹過來時他已坐到了車上。此時一甩馬鞭,馬車便朝前駛去。
李太太放下車簾,連句客氣話都沒說,直接揚長而去。而車里的李鈺明,再也沒有出聲。
見得馬車走遠,蘇玉畹這才站直,道:“行了,咱們也走吧。”
立春和谷雨著李家遠去的馬車,神極為復雜。
姑娘退了李家這門親,確實是好事。這樣的丈夫和婆婆,不要也罷。
可是,退了親,去哪里再找戶好人家呢?
蘇玉畹領著丫鬟上了山,松蘿山上的茶農就聽到了一個傳言,說葉嘉園收購鮮葉,價格從優。許多人都親自去了葉嘉園,向黃管事打聽,聞之所傳屬實后,個個高興。這些茶農往往養不起炒茶工,或是自己炒制,或是請人炒制。自己炒制,質量得不到保證,再者為了趕季節,那段時間能累得去掉半條命;請人炒制,工錢高得離譜,還得擔心炒茶工不盡心。而且是炒茶所用的干柴,須得從別買,這也是一筆不小的花銷——松蘿山的地都種茶了,本不產柴。
如今采的鮮葉要是能賣出個好價錢,算一算,倒比自己炒制還劃算。最重要的是省心省力,沒有風險。
所以價錢合適的話,他們都愿意把鮮葉賣給蘇家。
黃管事見來的人多了,團團作了個揖,高聲道:“雖說我們準備收購鮮葉,但為了保證葉青的新鮮度,采取就近的原則。有意要將葉青賣予我們的,請明日早上到葉嘉園來簽契約。我們會從中選擇離我們比較近的茶園簽約。大家都是制茶之人,自然知道炒茶所用葉青要保持新鮮,否則就要影響茶的口。無奈之下出此下策,還請各位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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