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掌柜還沒說話,邢太太就喝斥兒道:“妍姐兒,你怎的這麼不懂規矩?這位姑娘是先來的,又是先問的價。人家還沒說不買,你就上前去問價。如此行事,甚是無禮。還不趕向這位姑娘賠個不是!”
邢姑娘被母親說這一通,頓時滿臉通紅,對蘇玉畹福一禮,道:“對不住了,我剛才顧著看服了,沒注意到這些,在此跟姑娘賠個不是。”道歉甚是真誠,毫沒有被勉強的不愿和怨恨之。
“不妨事不妨事。”蘇玉畹趕把邢姑娘扶了起來,笑道,“因為太貴,我本不打算買。姑娘要是喜歡,不必顧及我。”心里對這對母極好。
殷氏一聽急了,忙扯了扯蘇玉畹的袖,小聲道:“畹姐兒,孝期難得買到合適的服。這服雖貴了些,你穿著卻正合適,量也像是照你的材做的。赴宴的時候總得有面服,否則要被人看不起。你跟你舅祖母去赴宴,可不能給老人家丟臉,還是把服買下吧。”
要是平時,子弱的殷氏定然不敢跟人爭搶服,可人對麗服首飾的喜歡是完全沒有抵擋力的。再者韓嬤嬤一直說陳老太太想給蘇玉畹張羅一門好親事,殷氏可把這話牢牢地記在心里呢。想著明天去赴宴就是個機會,沒準麗的兒就被那些夫人太太們相中了呢。邢家母又是這般好說話,便極希兒把這服買下來。
“娘。”有些話蘇玉畹本不想當著外人的面說的,可殷氏說到這份上,不得低了聲音,小聲勸道,“不面,不是由服所決定,而是由份地位決定的。王公貴族家的夫人,即便穿麻布衫,別人也照樣不敢輕視于;反而亦然。咱們家境不顯,要是穿了這服去赴宴,搶了家小姐們的風頭,你覺得是好事還是壞事?做人最重要的是本份,謹記自己的份地位,方不至招來禍端。”
說完,歉意在對邢太太和邢姑娘笑笑:“這服我們決定不要了,你們請吧。”說著,拉了殷氏到了旁邊。
殷氏被蘇玉畹說得臉一陣紅一陣白,里嚅嚅道:“還是畹姐兒你考慮得周到,娘就是沒見識,幸虧你沒聽我的。”想想蘇玉畹穿了這服去赴宴的后果,就一陣后怕。
“娘您出門,考慮得些也是有的。以后在府城慢慢跟人往,您就懂了。”蘇玉畹安道。
這錦云軒走的是品路線,平時客人本來就沒多,今天更是只有蘇玉畹和邢家母四個客人,屋子里極安靜。雖說蘇玉畹剛才盡量低了聲音,可說的話還是被邢太太母兩人聽見了。
邢太太不由得笑著對蘇掌柜問道:“這兩位是……”
因蘇玉畹是陳通判家的親戚,蘇掌柜本想給雙方做個介紹的。只還沒開口,就發生了剛才的事,擔心雙方生惱,也就沒敢多事。
這會子邢太太問起,方才介紹道:“是蘇太太和蘇姑娘。們是陳大人家的親戚。上回陳家大和二姑娘、三姑娘親自陪著蘇姑娘來挑選料。這會子們從休寧搬到府城了,蘇姑娘便陪著母親一塊兒來買東西。”
剛才蘇玉畹那麼小聲的說話都讓們聽見了,這會子們兩人說話又沒低聲音,蘇家母兩人自然是聽得清清楚楚。
見得邢太太是大大方方在打聽,聽完蘇掌柜的介紹又朝們禮貌的笑笑,道:“方才蘇太太所說的赴宴,不知是不是知府邢家?”
蘇家母既是陳家的親戚,殷氏剛才又說“跟著舅祖母去”,又要“面”,那麼能配得上這價值五十兩銀子的服的宴會,即便在府城也沒有多家。故而邢太太便猜是知府家。
聽到“知府邢家”四個字,蘇玉畹頓時心里一,抬目打量了邢太太和邢姑娘一眼。
邢太太穿著一藕荷對襟無袖外裳,套石青長,頭上只了一金釵和一朵珠花,簡簡單單,但從服的料子和頭上珠子的大小,也能看出非富即貴;邢姑娘穿的稍華麗些,卻也不繁復,上的料則是上次陳欣兒極想買的那種料裁制而的,服上懸掛的玉佩更是晶瑩剔,一看就價值不菲。
再聯想到們姓邢,蘇玉畹心里便有了猜測。
那頭殷氏早已滿心忐忑地答道:“正是。”也猜想到這位邢太太可能就是邢家人了。
果然,邢太太一聽這話就笑了起來,道:“那可是巧了。明日做壽的正是我們家老太太。”
蘇掌柜適時地在旁邊對殷氏介紹道:“這位是知府大人的夫人邢太太,邢姑娘是知府大人的掌上明珠。”
雖然心里已有了猜測,蘇玉畹臉上還是出了意外的神,帶著些惶恐地行禮道:“不知是邢太太和邢姑娘,方才如有失禮之,還請見諒。”心里則琢磨著這邢太太亮出份的用意。
殷氏也趕上前行禮,說話都有些磕:“見……見過邢太太,邢姑娘。”
是真的誠惶誠恐。見個陳家老太太,都不安老半天,這會子忽然發現眼前的這個人竟然是知府太太,而且剛才還跟邢家母爭過服,不安就跟水一般在心里翻騰,唯恐邢太太和邢姑娘記恨此事,要對蘇玉畹不利。
邢太太見狀,趕笑道:“快莫多禮。方才是我們無禮才對,蘇姑娘要這麼說,我們可得再給姑娘賠個不是。”說完就要朝邢姑娘招手。
邢姑娘也知道自家母親是在說笑,十分配合地準備行禮。
蘇玉畹為人沉穩,而且剛才邢家母的行事十分彬彬有禮,并無半分囂張跋扈之氣,直覺里覺得邢太太亮出份,并不是想要怪罪于,而是對另眼相看。剛才那兩分惶恐也是裝出來的,否則倒顯得對“知府”二字不夠尊重。這會子邢太太故作親切,趕上前扶起邢姑娘,不好意思地笑道:“邢太太真會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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